咒语犹如镣铐,潮湿氤氲出了腐朽的铁锈气息。
又仿佛坠入泱漭水域,掐着高涨,压着猛落,遥远的冰面上窸窸窣窣声如此渺弥。
水深雪雰,是什么缠住了她,永远无法摆脱。
是谁?是谁!忍心留她在这个冰寒刺骨的深渊?
因她软弱而倍感愉悦?
观她无助而冷漠窃笑?
她咬牙,恨意浓浓。
“要逼疯我?要逼疯我!”
独剩此念,喉咙里迸发野兽般的嘶吼。
“千万要逼疯我呵~让我失去思考的能力,让我放弃理智的挣扎……践踏我的尊严,揉碎我的良心,折断我的风骨,逼疯我,杀死我吧……”
“满意了吗?满意了吧!”
偏激的话,偏执的心,在咆哮,在燃烧。神思混沌如她,疯狂地呐喊、怒斥,宣泄她难以疏解的不甘与委屈。
恒以数声凄厉已极之长嗥。
摇撼彼空无一物之天地。
过瘾!
“哈哈……”
但……这是她?
她在哽咽?
温璞,你何曾如此失态?何曾这般大喜大悲?
水流动,经脉似抽丝剥茧,因刺痛而睁开了眼。
她看见阳光照耀冰面,折射一道朦胧身影:转瞬,似雪消融。
睡梦里,温璞默默流泪,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哀悼另一位披寿衣的亡者。
她感到孤独。
这时,冰裂了。
“趟过河流,到达彼岸,剩下的路,靠你自己勇敢去闯吧。”
“别怕,千秋万世,我都陪你。”
“不醒来,就继续喝药咯。”
“……”
虚虚实实,她听见好多声音。
恍然,一道力量拉住了她,温柔地引她浮出冰冷的水域,奔向日升之处。
灵台也随之清明。
她,是温璞。
温璞应该是快乐的。
师尊希望她是一只“智者观白”的鹭,法师期许她早证“永入涅槃”的阿罗汉果,皆祝她做一轮孤芳致洁的明月,教诲她可以修习到消除一切思虑、烦恼、欲望,处于完全宁静的大悟状态。
默契地替她选择了一条远离尘嚣的路。
温璞自小顺遂,哪来深重的怨恨?
心神大安,逐渐平和。
迷迷糊糊之际,终于醒来。
“大父~”
她轻喊,咳嗽着吐出了嘴里的药汁。
榻边的温祥和崔兰芝又惊又喜,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转眼又沉睡过去,赶紧派侍者再请回前脚刚走的大夫。
得知高烧已退,多加休养即可之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