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红雪早知道昭彬的行事风格,奸诈多思,定还会再派人折返的。
昭红雪狠狠咬了谢夷君一下,用力过猛,竟尝到了血腥味。
爬出地面后,她来不及喘息,又将谢夷君拽了出来。
取出腰间的白玉哨子,对着夜空,吹了几声。
这是影盟中人传讯的信号,也是入影盟的第一课,便是要在方圆千里内,准确辨别哨声位置。
做完这一切,昭红雪坐在谢夷君身侧喘气。也不管谢夷君听不听得到,昭红雪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做了个梦,梦里是我悲惨的一生。你于恶人屠刀下救我一命,和这一世一样,你问我是否要跟你去影盟?”
谢夷君斜眼看过来,他的声音,几近于无,“你如何说的?”
昭红雪回望过去,月光下,谢夷君深渊一般的眸中竟酝着醉人的柔情佳酿。
“梦里,我讨厌血腥。觉得你不是好人,便拒了。”
谢夷君虚弱至极,索性闭上眼,“那你后悔了?”
“嗯。”昭红雪仰头见月,恰此时月华如练,照满整座郢都城,她笑道:“便是后悔了,所以这一次,我果断随你入了影盟。”
昭红雪去下面具,露出美艳的一张脸,便是明夷,她自嘲道:“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可言。”
“不过谢夷君,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可否在太阳下,我们也相识?”
谢夷君沙哑的嗓音,沉沉一笑,“这个问题,你自己找答案吧。”
谢夷君彻底昏睡过去,不多时明夷便听到哨声。
她戴上面具,又成了昭红雪。
推门而入,一男子身形修长,手执火折子,便清楚看到他脸上的四脚蜘蛛面具。
昭红雪认得,来人叫余彳。
余彳上前查看着谢夷君的伤势,嘟囔道:“怎么搞得这般狼狈,一身的土,你两钻地洞了?”
“……”昭红雪一怔,在大燕,男女钻地洞是偷情的说法,她别开落在谢夷君身上的目光,道:“他中了毒,情急之下我只能用毒攻毒的法子,此非长久之计,他只有一日,明日若醒不过来……”
昭红雪并未将谶语言之于口,她不想谢夷君死,就算是嘴上说说也不行。
她转言说:“今夜承安门出了刺客,这个时间城西的昭家军虽然不多了,走的时候还是谨慎些。”
余彳背着谢夷君,对昭红雪躬身作礼,“今夜多谢。”
“不过,谢夷君一向冷静,今夜这是怎么了?冒这么大风险也要去交易?”昭红雪端看着余彳,却觉余彳看她的眼神,有种操碎心的无奈感?
余彳叹了声,“这是我们巽脉之事,昭红雪,你想知道,醒来问他!”
余彳出门时,恰好和赶来钱多多撞了个正着。
谁是钱多多呢?当然是苏禾在影盟的名字。
钱多多戴着四脚蜘蛛面具,觑着余彳远行的背影,笑着说:“大名鼎鼎的影盟第一高手谢夷君也会栽了啊!”
“是人就有情,情误人,才有色令智昏,急则有失这等警语。”昭红雪低低的:“走吧,回去看看家里的戏可唱起来了?”
苏禾道:“甭管今日的东风是否吹得起来,你背了这么多年的锅,倒是可以卸下了。”
明夷在凤仙楼梳洗一番后才回了明府。
已经子时一刻了,明府前院却空无一人。
明夷也拿不定她准备的戏是否唱起来了,只在转弯处,见小棠在等她们。
小棠见明夷来,小跑上来,她脸色不好。
明夷问:“发生何事了?”
小棠支支吾吾,左看右看皆无人后,她低声:“小姐,夫人失踪了。有人看到她和别的男子驾车出城,老爷怀疑夫人与人私奔,这会儿气得不轻,叫所有人去问话了。”
“私奔?”苏禾和明夷相视皆迷茫,她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小棠又说:“好像还挺严重的,都报官了。郢都府和大理寺的人都出动了。”
明夷带着小棠和苏禾到青云院的时候,下人们跪了满院。
明夷叫苏禾和小棠在外候着,她自己走到主屋玄关外时,张妈妈被打得浑身是血,昏死过去也不知死活。
明夷进了里屋,明齐靠坐,双目怒睁宛若杀神一般盯着她看。
明夷瞬间憋出泪花,她吓得跪拜,“父亲安。”
明齐的话叫明夷跪下去的后背瑟瑟发抖,“你去哪里了?回这么晚?”
“我听府里人说,二妹妹酉时三刻出门,子时一刻回来,不知这其间个把时辰,二妹妹都在何处了?”但见明愫自玄关而入,她华服加身,华贵压不住清冷,清冷中又多是威严。
她进屋后,明齐起身行礼。
明愫也不说活,只坐下,看着怯生生的明夷。
“二妹妹,我怎么记得你张牙舞爪的,不似如今这样?”
明夷赶忙跪下,“太子妃殿下记错了,我,我本来就是这样。”
“母亲为人持重,怎会与人私奔?定是有人趁今夜府内空虚,绑架了母亲。”明愫乜眼看下来,“二妹妹,你说是与不是?”
明夷低着头,“太子妃殿下说的是,母亲与父亲恩爱多年,断不会与人私奔?”
明愫冷冷的:“二妹妹,你说会不会是与母亲有怨之人的报复啊?”
明夷:“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明愫的添油加醋,再加上明齐自身也怀疑,便问:“你跟为父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
“是不是你记恨唐州的事,便叫人绑架你母亲?”
明夷抬头,泪已满面,“父亲,我没有!”
“你没有?”明齐复又问:“那你今夜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