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赞不答,“属下等人怀疑是那人死遁了。”
他画完了,拿起画对着月光欣赏了片刻,“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拿不住他,就拿他的命脉。”
雁赞一听就明白了,了然退下。
房内再度归于寂静,雁绥君端详画中没有脸的男子,手指轻轻抚摸过去。
“雁臣,若我现在去海棠林,也许就能看见他,你说我该去吗?”
雁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会对那位吹箫的人起了兴趣,甚至不允许他们去查到底是谁。
主子明明很想见对方,却隐忍不见。
雁臣并不明白,也不理解。
“属下听公子的。”
雁绥君收好画像,淡淡笑了笑。
“还是不见了。”
容易上瘾,上瘾了就离不开了,离不开就成了软肋。
鱼戏舟在海棠林一直待到钟声快响起,高高兴兴地下了山,就看见士舍围了很多人。
众人看见他,眼底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厌恶。
安伯都一看见他,就拉着他的手臂,着急道:“你去哪了,我们找你很久了。”
鱼戏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非常懵然地捡起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披风,“我去了海棠林,我去画…”
话音未落,一个气冲冲的人就从里面冲了出来,“鱼戏舟你这个小偷!把我箱子还给我!”
他伸手就抢鱼戏舟的盒子,鱼戏舟后退一大步。
“这是义父送我的,不是你的。”
洛有礼根本听不进去,他已经气昏了头,“你平时看不起我们就算了!但那是我家中长辈给我保命钱!你快把盒子还给我!”
鱼戏舟紧紧抓住自己的盒子,“我不是小偷,这是义父送我的!”
安伯都眼看情况不对,忙往后面看了看,怎么裴玄已还不回来啊,都去那么久了。
他沉下脸,对洛有礼呵斥,“事情还未有定论,你就乱给鱼戏舟扣下一顶偷窃的罪名,你可知污蔑同窗,是要被赶出书院的!”
洛有礼气的脸红脖子粗,“我的盒子与他手里的盒子一模一样!如果他真的坦坦荡荡,为何不敢开盒一看!”
旁人还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让他打开啊!”
“刚刚怎么找他,人都不见了,八成是去藏金子了。”
洛有礼神情疯癫,竟然直接动手,就要来抢,场面顿时乱了。
鱼戏舟没有回来之前,田宿和杨齐就到处囔囔,再加上洛有礼确实十分紧张地找,众人就已经怀疑上了鱼戏舟。
他们觉得鱼戏舟本就是怪人,不敢以真容示人,心底定然有鬼。
鱼戏舟本想打开给他看,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冲撞,人直接往旁边倒,还有人趁机来摘他戴面具。
安伯都大声喊,“都别动!教谕马上就到!”
可惜他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群中。
鱼戏舟按住面具,被逼到角落,还被别人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这么一摔,盒子也被摔开了,不同颜色的粉末飘在众人眼前。
鱼戏舟顾不上许多,立刻打开盒子,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随之散了。
盒子里面的颜料全部都被打翻了。
众人都愣住了。
洛有礼气冲冲进来,神情得意洋洋,“这下你没话说了吧!你就是小…”
声音戛然而止,洛有礼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粉末,一时回不来神。
“这么可能!不是金子吗!”
安伯都厌恶扫过众人,讽刺道:“一群随波逐流的蠢货。”
他拉住鱼戏舟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却发现鱼戏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别担心,教谕马上就到。”
鱼戏舟摸着地面上的粉末,语气低不可闻,“这是义父送我的,我很珍惜,今天也只用了一点点。”
他的声音藏着一丝哭腔,安伯都心中一紧,“你如果喜欢,以后我送你,好不好?”
鱼戏舟摇摇头,“不一样的。”
他小心地把地面的粉末收集起来,重新放回盒子,看向了洛有礼和田宿。
两人心虚地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鱼戏舟质问他们,“你们说我是偷盗者,你们的证据在哪?”
鱼戏舟眼睛很红,他深吸一口气,气的浑身发抖,“拿出我是小偷的证据啊!”
“你们还说我打呼,赶我出去,你们已经违反院规了?”
他胸腔起伏不平,“难道你们就以为你们睡着后呼噜声不大吗?但我没有说,是因为士舍属于大家,我无权说你们,你们也无权说我。”
洛有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件事是我太着急了,误会你了,对不起。”
田宿暗道不好,他一开始本想着不把事情闹大,就想借盒子的事情逼迫鱼戏舟摘下面具,赢下赌约。
都怪杨齐那个蠢货!偏偏还想贪了洛有礼的金子!他也是一时糊涂,竟也瞒了下来,任凭洛有礼闹大。
他想的是,即便不是鱼戏舟干的,但他就是拿了一样的箱子,他也得叫他认下。
田宿阴阳怪气,嘀咕了句,“说不定你就是把金子换了,故意换成颜料,那些金子,你肯定早就挪去其他地方了。”
安伯都听得怒火中烧,“田宿!”
这话洛有礼也听到了,眼里的愧疚一扫而空,恶狠狠盯着鱼戏舟,语气十分笃定,“原来是这样,是你把金子换成颜料了!!”
鱼戏舟非常生气,说了自己从未说过的重话,“你们真的比泥浆里烂发臭的烂果子更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