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现在就分。
陈述自然想不到连郁神奇的脑回路已经飘散到分手的程度,他只是想让曾经一次次遗憾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终于有一次得偿所愿地看着他。
快五点钟夕阳从他背后缓缓落下,陈述放下球走过来时候的景象飘进连郁眼中,就像是一层斑驳旧画卷里的剪影。
方才最后几下跳起的动作将陈述冲锋衣下的卫衣也掀飞了起来,露出少年劲瘦的腰线,和薄薄的腹肌,透出一种青涩的性张力来,连郁很吃这一套。
所以她最后才放下百无聊赖,一看就知道是陪客的神情,有点专注地看着他。
陈述被泡在这样的目光下,背后又是滚烫的夕阳余晖,飞奔着跑过去抱住了连郁,就像初高中六年他每次赢得篮球比赛都想做但没做成的那样,双臂狠狠箍住她的肩膀,仿佛要将连郁揉进自己怀里。
连郁感受着自己和陈述胸腔里的心脏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就好像下意识一样,轻轻仰起头,柔软的嘴唇和透着凉意的唇环一起磕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她对陈述快要枯竭的情愫,不知为何的,突然满得要溢出来了。
她的心跳在反复驳斥大脑传达下来的指令,告诉连郁自己,别装了,你又将再一次地喜欢上陈述啦。
最后晚饭是去明九附近的商场吃的。
以前外卖大部分都是从这家商场里的店铺里点的,算是重温了一下高中口味。不过以前东躲西藏觉得无比好吃的外卖,如今正儿八经坐在里面吃,到好像没那么有滋有味了。
果然校园就是最能提高美味程度的佐料,在上课的时候偷吃,那更是连压缩饼干都是难得的美食。
陈述是因为父亲生病住院才从学校请假赶回来的。反正都到明州了,索性去看望了一下班主任。
就在连郁休学没多久后,他父母就离婚了。感情不和好多年,实在撑不到陈述高考结束了,反正陈述也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和平,索性也劝他们不要互相折磨,相看两厌。
陈述跟着妈妈生活,他家跟连郁父母现在还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面。父亲去年又新娶了一个,陈述也见过那个阿姨,和母亲完全不一样,他时不时刷到父亲的朋友圈,现在他很幸福。
这次的病可大可小,发现的时间比较早,肿瘤还是良性的,就是位置不好,手术风险不低。
他还要去医院,所以吃完饭后将连郁送回酒店就立刻打车走了。站在酒店门口分别的时候,连郁看着他被门灯映射得湿漉漉的眼睛,最终还是心软地又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吃饭的时候大多都是陈述在讲。
连郁吃饭一直很安静,很少讲话,看上去吃饭特别专心,但实际上早已神游天外。
陈述匆匆地把他两年的时间都浓缩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股脑地全部塞给了连郁,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自己的春夏秋冬,四季变换。
讲他和她的高中同学,说谁谁谁晚课的时候把投影仪砸碎了赔了多少多少钱,说自己竞赛拿了什么什么奖,说自己的理科全校第一全是水分因为排他前面的岑安没参加高考。
也讲他的大学。
沙州科技大学也是很厉害的985,陈述学的计算机专业沙科大在全国排名也是数一数二。
沙科大的校花是一只狸花猫,沙科大拿外卖要和白帽子斗智斗勇,沙科大只能用国产手机,因为王者号是iosq他才一直有个苹果。
还说沙科大的食堂,说他专业课的老师,说好后悔没有去江城。
“纪胥和你都在江城,”陈述吃完了,擦擦嘴,有点哀怨地看着还在慢条斯理吃面的连郁,“不想和你分开。”
连郁没有理他,她垂下眼睛假装在很认真地吃着饭,心里却觉得陈述特别像小狗,很温顺离不开主人的毛很软眼睛湿漉漉的小狗。
“和裴向南完全不一样的小狗类型,”连郁心想。
在曾经最喜欢陈述的时候,她会写日记,会给陈述写散文一样优美缱绻但不知所云的情书。
前者被她的母亲日日窥探,只是她写的晦涩,并不直白,用一串一串的比喻句写自己婉转的少女心事,当然最终这段感情被捅到母亲面前时,那本日记并没有幸免。
她在里面把陈述写成小狗,说她对小狗的爱是与生俱来的,说出任何一句“我爱小狗”的陈述句,都不需要将尾音换成问号。
那时候她家里是养了一只小狗的,所以母亲并没有起疑,只是常常旁敲侧击让她去喂食去遛狗,像监控一样跟着她,看她的行为,是否真如她日记里所写那般,对小狗爱得热切。
但凡有一丝懈怠,亦或者是因为疲倦而不想牵狗下去玩,母亲就会刻薄地皱起眉心,猜疑她日记里的小狗,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