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阵在冥冥之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两个方向。
一个是楚籽绡,另一个就是唐婷芷。
没错,他在这个梦境中待了两个月,没有理由不认识唐婷芷这一号人物。虽然对方每天顶着一副小孩模样神出鬼没,又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大叔来陪她玩”之类的话,落阵权当是小孩开玩笑,根本不去理会她。
直到他第一次想要踏进一楼的房间去取门卡的时候,那小孩就突然站在他身后,他是不经吓的那一类人,此刻又是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自然被她吓了个半死。女孩手中拿着一张方形卡片,笑吟吟道:“大叔,你在找这个吗?”
他眼前一亮:“把它给我!”
女孩双手交叉,把卡片捂在手心:“你要这张门卡干什么?这里的生活不好吗?”
落阵听着一懵,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这个梦前确实许了个愿望,当时他被主管欺压着熬了三个通宵,他在睡觉前诅咒自己的工作,诅咒自己的上司,并且祈祷下辈子要去一个不用工作,天天管吃管住的地方。
于是他便被困进了这个精神病院。
落阵皱眉:“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出去。快把门卡给我,不然……”
女孩有些不屑,活动了一下脖子问他:“不然什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扶了一下鼻尖的镜框:“不然我就打你屁股,小屁孩。”
落阵现在回想了一下,在他大放阙词的时候,唐婷芷应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微笑。
要不是走廊上经常有人经过,他真想摸一下自己的屁股。
他最后是在楚籽绡的病房里找了落矩的兔子玩偶。
落矩看到头身分离的兔子,本来就红的眼睛更加不堪重负,抱着兔子的尸体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哄妹妹:“诶诶,别哭呀,你去柜子第二层把针线盒拿出来,哥哥帮你缝兔子好不好?”
落矩鼻尖红红的,点了点头。
他打开针线盒,熟练地穿针引线,一边将兔子的头安回身体,一边想楚籽绡昨日对他说的话,她说她需要自己帮她。
失败了那么多次,落阵其实已经认栽了。但这个女人的出现,未尝不是一种变数。
他还是不想放弃出去的念头,他要放手一搏。
落矩静静地在一旁看他缝线,突然开口问了他一句:“哥哥,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这句话的分量过于沉重,落阵不喜欢骗人,更何况这是他的“妹妹”。
他对落矩的问题避而不答:“马上就缝好了哦,你再等一下。”
落矩点头,很开心:“嗯嗯!”
他不属于这个梦境,自然想着离开,可是落矩,她应该只能留在梦境里……
落矩接过缝好的兔子玩偶,喜笑颜开。她抱着兔子,声音有些低落:“哥哥,她们现在都在楼下,在门口,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他正打算把针放回圆盘中,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一抖,针落在了地上。
那个被吊起来的女人他并不认识,但是对于跌坐在地上的楚籽绡而言,应该是她相当重要的人。
落阵从来没有见过梦境中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空中可怖的红色丝带,没有头的女尸,这和他刚刚缝好前的兔子玩偶是那么的相像。
不过,当他看到眼前这副惨状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这个人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不然梦境不会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她的眼睛,或许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惩罚又如何呢?反正对落阵而言,这也是家常便饭。但如果唐婷芷要借着惩罚对楚小姐干一些其他的事情,那岂不是他唯一的生线就会断送于此。
如果有了希望,却又眼睁睁看着它消逝,他从心底难以接受这样的剧情走向。
他也真的有些害怕。他担心对于楚籽绡的惩罚,会是和她朋友一样的下场。
当落阵站在楚籽绡的身前的时候,他清楚自己并非那么勇敢那么无私,更多的,只是想保全这个梦境自己所剩不多的希冀。
“醒醒、醒醒。”
有一个声音在叫他。
“唐婷芷让我们去她的病房。”
镇定剂的后作用让他意识模糊,他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于是楚籽绡就继续自言自语:“陪她玩大富翁。”
落阵眨巴了两下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