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呀,小小一团捡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当亲闺女养大的姑娘竟然陷害自己大哥,怎么心肠这么歹毒啊!老婆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临时审讯室里,一个小脚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情真意切,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围观的军嫂面面相觑,见到被带来的苏见欢,全都交头接耳起来,看过来的眼神鄙夷者有之,感觉被欺骗而愤怒者有之……
苏见欢目不斜视,步伐从容淡定,面上不带一丝慌张。
这出,前世就上演过,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一出现在审讯室,牛兰英的哭声顿住,看她的眼神差点藏不住怨毒之色,须臾可怜兮兮哀声问:“欢丫头啊,妈知道你喜欢你大哥才这样做的,妈不怪你,你跟革委会的领导讲清楚,跟妈回家吧,啊?”
此话一出,屋外的人越发对苏见欢鄙夷,也越同情一片慈母心的牛兰英。
“哎,当妈的都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何况这还是捡来的,养恩比生恩大啊!”
“就是,这姑娘忒没良心了!”
苏见欢不理会牛兰英,而是看向一旁垂头不语的乔卫国,“大哥,是你妈说的那样吗?我嫁的是二哥,不是你?你自己之前不是还承认是你和我摆的婚宴?”
乔卫国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低下头。
一旁的牛兰英抢过话头,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怎么不是老二娶的你?老二毁容,不愿意见宾客,让你大哥代娶一下而已!没想到你竟然惦记上你大哥了!没良心的丫头,你对得起老二吗!你破坏你大哥的婚姻和前程,你还有心吗!”
调查小组组长的脸越来越黑,军属管理处的徐秀云脸色也越来越严肃,目光凌厉地看向苏见欢,厉声问她:“苏同志,你之前说的是否属实?你老老实实说出真相,不然——”
她眯了眯眼睛,缓而重地说道:“破坏军婚,污蔑在职军人,欺骗军队和革委会,这种种后果你恐怕担不起,届时上军事法庭不说,你可能还要被劳动改造!”①
听到极为严厉的话语,坐在审判桌后的苏见欢神色淡淡,突然笑着问道:“徐主任,这话您对我养父母说了吗?”
徐秀云蹙眉,似乎没明白她指什么。
苏见欢清澈的黑眸盯着徐秀云,脸上的笑意隐去,“在我和养父母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你们作为执法和调解的机构,不去调查和验证双方证词真假,而是选择相信你们看到的和听到的所谓证词,这是否公平,又是否公正?”
听完她的话,徐秀云脸色一沉,莫名地有些难堪,语气显然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了,“苏同志,哪个父母会诬陷自己的孩子?”
“可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只是捡来的童养媳,给乔家当牛做马,为奴为婢。”苏见欢神色淡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革委会的调查组长立刻附和:“就是,你们调查了吗?我们正在调查!可不会随便听信别人一面之词!”
徐秀云恼怒:“张组长,谁说我们不调查了?这不是正在调查吗?”
张组长冷笑:“你们那叫调查?我看分明是给苏同志直接定罪!”
徐秀云也不示弱,哼道:“你们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带走我们的干部,不就是想直接定罪?”
审讯室里,两人你讽我刺,唇枪舌剑,十分激烈。
审讯室外,众人听得一惊一乍,持不同意见也争吵起来,有人认为苏见欢说得很在理,有人认为乔家老太太看着很可怜。
二人吵累,喝水的间隙,苏见欢再次问乔卫国:“大哥,你认同你妈说的话吗?”
乔卫国不抬头,也不吭声,只是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握紧。
这一次,他的沉默格外显眼。
李组长和徐秀云都看向他,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乔老汉忽然出声:“欢丫头,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大为人忠厚,不想说人长短,你就不要逼他了!”
苏见欢依旧紧盯乔卫国,见他还是那副样子,低低笑了,歪头看他,一字一句道:“孬种,躲在爸妈背后的好宝宝。”
她这话一出,乔卫国终于抬起头来了,眼神要吃人一样。
乔老汉的眼神更是阴鸷至极,牛兰英跳起来,指着她骂:“贱人!贱东西!老娘撕了你那张比嘴!敢骂我儿子!”
苏见欢双手一摊,无辜地看向李组长和徐秀云,给了她们一个“好怕怕”的眼神。
而牛兰英此刻这些泼辣凶恶的话语让屋外那群吃瓜群众听到,舆论又变了。
“天呐,跟我老家的恶婆婆一样,太吓人了!”
“真会演,这类婆婆在儿媳和外人面前两副面孔,你们知道吧?”
“你们这些人,刚才还说苏同志不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