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渡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即使隔了一层镜片也能看出其中的兴致盈然，流光溢彩。黎渡只有做坏事的时候会这么开心，他就是一个这么恶劣的人。

黎渡说：“不要在心里诋毁我了，我听得见。”

张非原双手放在双膝，小学生坐姿，他的脸已经木了，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过跳窗逃跑。

心声完全暴露在黎渡面前，这跟去死有什么区别？！

黎渡：“为什么说得这么残酷，我觉得你很表里如一啊，心声都在夸我呢。”

变着花样夸他的时候尤其让他高兴。黎渡知道自己全方位无死角的帅，但是感觉在张非原眼里自己帅得离谱。

想想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张非原霎时从脖颈红到了脸上，耳垂近乎滴血。

这和……不行！不能想！

“不能想什么？”黎渡好奇。

别问了！不能想！

金发青年低下头，双目翠莹莹，热意上涌蒸腾在眼睛里就会变得雾气蒙蒙。

张非原在黎渡之外的人面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他惯于摆出阴沉冷漠的商界辞面，或是阳光俊朗的社交面具，无论如何总归都是进攻性的，他是猎人，锋利，强势，步步紧逼。

但在黎渡面前——

形势倒转。随口几句话与一个不带任何威胁性的眼神，附赠一个轻飘飘的笑，他就会变成头昏脑胀的猎物，被堵在墙角，无计可施。

还会发出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黏黏糊糊的嗲音：

“哥、别逗我了。”

楚斐然说他双面演技派，对着黎渡的那一面是装的，但这难道是张非原想的吗？只要面对着黎渡他就不受思考控制，莫名其妙全身心都变成了这副样子——二十年来研究出来的，最讨黎渡喜欢的样子。

的确不是演的，但也绝不是表里如一……

哥，别听了。要绿灯了。

把心声剖开给黎渡看到羞耻感还是太过，他透过后视镜控诉地瞪着黎渡。

黎渡不知道为什么在闷声地笑，笑得很开心，那完全显出来的酒窝让人想恶狠狠地摁下去。

“不许摁我的酒窝，没礼貌。”带着笑意的声音拖长，一字一句都涂了蜜，倾泻过来的目光像糖霜。这个恶劣的人又在装模作样。

“嗯，不过呢，张非原这个人确实挺讨我喜欢的。”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薅了一把张非原毛茸茸的顶发，顺路戳了戳张非原的脸颊，随后抓紧方向盘，车向前驶去。

哥、

哥。

哥？？？

张非原崩溃地捂住头，还能感受到刚头顶上和脸上不轻不重的触感，满心都是刚刚黎渡说的话，他已经什么都没空想，沙哑的哭音都逼出来了：“没礼貌的人是你吧？！”

－

打开家门，张非原几乎是弹射回了自己的房间。

黎渡遗憾地摇摇头，怎么显得自己跟洪水猛兽似的？

大人不记小人过。黎渡靠在门框边，给池子青发消息。

【LID：谢谢你，道具太有用了。

青池：有帮到小黎就好！

青池：任务进度条怎么样？】

任务进度条？还有这种东西吗？过会问问封越去。

【LID：动了一点。

青池：加油加油。据说拯救向的任务只要让任务目标避开大劫就好。

青池：唉，我的任务也只动了一点。

青池：1%

青池：[哭/][哭/]】

想到了张非原说的事，黎渡思考了两秒钟，决定直接问。

【LID：可以问问你打算怎么做任务吗？

LID：你的虐渣任务。】

池子青看起来毫不介意。

【青池：嗯，你看过快穿小说吗？

LID：没有……

青池：好吧，你也不像是会看小说的样子。我的任务是渣攻虐心值，意思就是我需要让他因为我感到心痛。

LID：所以你需要把他攻略，然后甩掉他？

青池：也不是不行啦，但是这次不太想这么做。

青池：我这次想直接虐。

LID：？】

直接虐？

黎渡的脑子里闪过满清十大酷刑。

【青池：你知道吗？那天渣攻生日宴，你和我打招呼，他的虐心值上涨了1%呢。

青池：你的身份对他来说应该是挺重要的。我打算在他面前多接触你试试看。

青池：小黎可以帮帮我吗？】

消息一条条弹出来，黎渡的眼睛里越来越异彩连连。

要是张非原现在在旁边，肯定又会感叹一句“人生对黎渡来说真的是简单模式”。他还什么都没做，穿越者怎么突然就自己撞上门了呢？

【LID：当然，我随时都可以帮忙，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

青池：小黎你人也太好了！！

LID：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才要谢谢前辈。】

嗯嗯，我人就是这么好，多夸夸。

黎渡翘起笑，把聊天框截图，发给张非原。

【LID：看吧，我就说池子青人不错。】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黎渡耐心地等待了三分钟。

【ZFY：。。。。。。】

张非原发来了六个句号。

不知道戳到了哪个奇怪的笑点，黎渡“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