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浓的香火味,居然有这么多人来上香,雾南虞很久没有经历这种场合,他不禁握紧了祁醉玉的手,一边小步试探着往前,一边好奇地留意着众人的谈话。
“不是吧,就这么一个小破庙?就这,也值得让我走这么远?都要累死我了。”
“你小点声,一会被听到了,宁可信其有,你知不知道有个大老板,都检查出癌症了,晚期,孝衣和墓地都选好了,最后听人介绍说这里祈愿灵验,结果不久后,人真就好了。”
“南虞,趁现在人不算多,你要不要去……”
“我还是不了,再等等吧。”
“后面的地方很大,和这个古庙是连着的,要不要先去走走?等人都走没了,我们再回来,不着急的。”
好大的古庙,自从祁醉玉和他说“随便走走”之后,雾南虞感觉他们两个至少走了二十多分钟,但潮湿不见光的地方独有的陈腐和青苔味始终没有散去。
“醉玉,这是哪里?”雾南虞感觉自己在离地面越来越远。
“醉玉?”
没有人回答,除了自己的嗓音,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雾南虞向身旁摸去,空空如也,祁醉玉怎么不见了?
“有人在吗?
“雾南虞喊了许多声,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好奇怪,这里不是古庙的后面吗,刚才那么多的游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伸手摸向粗糙的墙壁,湿润泥土的质感,嘶……有点凉。
雾南虞转身,想要往回走,但同时他想起一个问题,他不记得路,雾南虞想了想,不知是哪来的信心,他决定在原地等着祁醉玉回来。
……
“嘿,我说,现在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自己亲儿子也能卖,真有意思。”
“不卖儿子就要断手断脚了,他们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赌徒,除了自己谁都能卖,但是听说他们家还有个男孩,怎么没一起送来?”
聊天声从不远处响起,有人过来了。雾南虞的听力很好,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部收入耳中,卖亲儿子?雾南虞长睫微动,古庙后身,不见光的山洞……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不该撞到的场面,祁醉玉不会出事了吧,想到这,他的心跳失了一瞬。
雾南虞没有动,他看不见路,只会发出动静吸引注意,他屏住呼吸,继续捕捉着二人的声音,判断他们距离自己的位置。
他放慢动作,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可等他刚摁下第一个按键,却察觉到有轻微的呼吸声朝自己靠近,雾南虞敏锐地意识到。
还有一个人。
他的脑后挨了一闷棍。
……
……
黑暗中有亮光浮现,雾南虞缓缓睁开眼睛,是光,他怎么突然能看见了?刚才那两个人呢,还没等雾南虞多想。
下一秒,一阵大力踹在他的腹部,雾南虞被踹飞,砸到地上,没等他从地上爬起,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就被拽起头发,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
“臭小子,是不是又想告状?你去告状又能怎么样?你妈那个贱女人,房子是我的,钱也是花我的,我替她教训教训孩子怎么了?她敢有意见吗?”
额头上流下的血,流过眼睛,最后灌进嘴里,好痛……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雾南虞无法思考,如雨点落下的拳头让他条件反射地蜷缩成虾米。
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打累了,挺起满是肥肉的肚子,点了一根烟,舒畅地吐着廉价的烟雾。
“乖儿子,在那看什么呢,过来。”
门口站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薄薄的一层皮包着骨头,他穿着洗的发白的半袖,露出的皮肉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像是被尖锐的物品划过。
刺鼻的雾气遮住了出租屋内本就昏黄的灯光,一条死鱼躺在砧板上,血又流了一地,小男孩收回吝啬的眼神,又要擦地了。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你是不是装听不见啊,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卖都卖不出去,还有那个猪货也是,卖了那死娘们要和我拼命。”男人啐了一口黄痰:“赶紧过来!”
小男孩听着男人的话迈开腿,动作迟缓而僵硬,等到了男人面前,如约而至的一个巴掌袭来,小男孩又机械地爬起,重新站到男人面前:“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