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君跌坐到地上,咬住下唇才没发出一声尖叫,眼白因惊恐而扩张,视线死死钉在某个方向。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刚才因为有自己的影子挡着,方向君只能看到一双布鞋,但现在离的远,她看到那双绣花鞋竟然是红色的。
“有房间。”
方向君想起恐怖片的场景,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后背的冷汗和自来水般哗哗地涌出,刚才自己向上天祈祷的事情,现在却像看见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不不不,我不住了。”
“诶哟?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街道对面的一位大叔叫住方向君。
“你和他走,会死的。”老奶用仅剩的眼睛淡淡地看了方向君一眼,又恢复到低垂脑袋的模样,“虽然你已经死了。”
“你……胡说什么?你个老太太,你说谁死了。”
大叔走过来,扶起方向君,眼神好奇地往突兀的泥糊平房打量:“小姑娘,你在和谁说话?”
“……”
终于看到有活人了,方向君喜极而泣,她的四肢都被冷地没有力气,脸都被冻僵,直往手心里呼着热气,“叔,我和丈夫吵架了,你家还有房间,能让我借住一晚上吗?”
“是这样啊,你原来是想住这里?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叔手指随意一指,在方向君的角度看,恰好是老人家的位置,他压低声音悄咪咪道:“发生过那种事情。”
大叔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作思考状:“至于房间啊,我想想,最近游客太多了。”
“叔,我可以出双倍价钱。”
“我记着好像还剩个房间,你和我走吧。”
大叔的语气犹豫,似有不满,而方向君则暗自庆幸,庆幸大叔见钱眼开。
二人的背影远去,大叔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他背对方向君,用软瘫瘫的手指抠着牙缝,那是一块掺着血丝的碎肉,上面还长着几根黑色的毛发。
老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们都以为这里是福泽之地。”
木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方向君不禁回头,等她透过门缝,看到院内的场景,整张脸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是一群白花花的小孩,数量很多,很多,密密麻麻,有的没穿衣服,有的缺少四肢,蛆虫般在地上爬行。
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相互叩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方向君再也不想在此处呆着了,就在这住一宿,明天崔建宁不愿意,她也要回家,这村子真是诡异的很。
……
什么味道?好浓的羊味。
屋子里很黑,一点亮光都没有,方向君扶墙摸索着前进,突然,墙皮被她抠下一块:“叔,今天我出来的急,明天我把钱给你送来,你别急。”
方向君抬手,墙皮上怎么一股焦糊味,咦,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难闻。
“叔,我的房间在哪?”
“咯咯咯。”
“叔……?”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在狭窄昏暗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方向君猛地抬头,一张狰狞大笑的脸正对自己。
“啊!!”
大叔身体没动,脑袋却倒过来,他直直地盯着跪坐在地上的方向君,嘿嘿地大笑,嘴唇向外和花朵绽放一样裂成六瓣。
他逗弄着方向君:“咩咩咩,母羊值不少钱呢。”
大叔朝方向君走去,但他的双腿没有骨头,整个人烂泥般瘫倒在地,“有点饿了,晚饭都没分到多少。”他用两只胳膊抱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舌头从分瓣的嘴唇里伸出,钻入耳朵。
他流口水地舔着自己的脑花,淡黄色的脑组织顺着舌根淌下,“嘿嘿,先凑活吃点。”舌头从眼眶挤出,向方向君伸去,“反正这还有大餐。”
“不要!救命啊,放我出去!”
方向君用力地拍房门,泪水糊了满脸,这村子究竟怎么回事!她当初为什么要听崔建宁的话来这里!
“你和他走,会死的。”老奶奶的话响起:“虽然你已经死了。”
“……”
方向君停下动作,她缓慢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她想起来了,自己有过一个孩子,她拿到医院诊断单后,满心欢喜地回到家,想告诉崔建宁。
崔建宁说孩子不是他的,因为他有病啊,哪能有孩子,后来呢,她挨了一顿毒打,孩子没了。
双手捂住脸,方向君咧开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身体像被切碎般,一块一块掉落,和地板触碰的瞬间,变的焦糊。
“……安好街,一起杀妻命案。”
“……发生大火,……人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