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彦宁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宋迩在这里多待了三天才走,苏钦年也非要粘着来,还说自己也想去彼山,只是被宋迩严词拒绝掉了。
镜城与其中这些人的事情宋迩写了一封信去给江乘舟,其中把自己的所听所闻全部都梳理了一遍,努力让她更加精简一些,又重新抄了五六遍才敢让苏钦年带回给江乘舟。
苏钦年问她是否也把对彦宁的看法写了上去,宋迩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这回事,仔细想想又觉得现在来写有些早了。
第三天时,两队人分道扬镳。
从镜城到彼山的距离与羑里到京城差不多,就算是全速前进也得要个三四天,更何况这次她们就只有两人同行,好在苏钦年那边来时带了好几辆马车,回去时带了货物,但没装满,宋迩直接将其中一辆拿走用了。
彦宁对这安排非常满意,对这辆马车左摸摸右摸摸的。
这让她想起之前去羑里的时候,那老汉的车也不知道是哪儿东一块儿西一块儿凑起来的,颠的人受不了,最后还让人撞坏了。果然还是大财主的东西好,看着就十分结实。
宋迩对其实没太用过很差的玩意儿,不理解她说的,还觉得是自己不挑剔,彦宁哼哼,舒舒服服在宽敞的车厢中半躺,抱臂道:
“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搁之前呢你是个皇族,而且大部分时候还生活在皇宫里头,现在呢你又在军营里面做大将军,我也不说你过得多好,但肯定不差吃,不差穿吧。”
宋迩不为所动,反过来将她一军。“你不也一样,如果你要真是什么平民家的姑娘,那我是真不晓得这大小姐脾气怎么养出来的。”
彦宁并不想和她拉扯自己的家事,话题一转,问起了宋景杳:
“先帝在我们民间的确是说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了,一些人说他是你杀的,还有一些人说他是被圣上秘密处决的,你能仔细说说吗?”
这其实倒没什么好说的。
和民间流传范围最广的版本差不多,一个是生下来就封的郡主,一个是生下来就封的太子,宋迩和宋景杳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交集,也确实从没有过什么感情。
按照血缘关系来论,宋景杳是宋迩的堂弟。当然,他这位堂弟生下来未来就是继承大统的命,宋迩从小就知道这一点,看到他都是绕着走的,宋景杳或许算得上生性乖巧,至少在他登基后叫宋迩叫的仍是皇姐。
而一直到当今的圣上登基后,灭国之战宋迩是参与了的,并且是作为主要的兵力的统帅杀进皇宫,她很清楚记得那一日她见过宋景杳,没有任何人对他动手。
而在一片混战之中,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举国上下一直认为宋景杳是死了的,只可惜最后几位皇族不是自杀,就是失踪,再不然就是做了新皇走狗,旧的那头就算要打着给前朝旧主报仇的旗号都行不通。
宋迩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淡淡的,既没有牵扯到国仇家恨的怒气,仇恨,也没有像是被皇家凌虐后报仇的痛快。
她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甚至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彦宁听着听着从后面坐到了前面,把这个车厢的帘子完全的掀到一边,单腿曲起踩到座位上,胳膊肘子一头撑着,支撑着脑袋。
她这样闲散的听着宋迩说,忽然觉得这样慢慢往下走也挺有乐趣的。
只可惜宋迩大概实在是没有讲话方面的天分,就只是这么点事情也都是彦宁和她边聊边问才问出来的,要是让她自己讲的话那估计得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了。
“宋将军,听你说这点儿话倒是显得你挺冷血的了。”
宋迩并不以为然,身子往后靠了靠,这里路段很平缓,她只需要手牵着缰绳,留意突发状况就可以,如果不是情况和彦宁不允许的话,她甚至想喝点儿酒和茶水:
“民间对我的评价,我并非不知道,只是我听他们说的,觉得说的也不差,你方才说的也不差。”
“哼,你倒是很从善如流。”彦宁侧着身子把头靠到她背上。
宋迩比较瘦,他还能感觉几块骨头磨着她的脑袋,有些不舒服,但能感受到活人气。
彦宁其实不怎么和人肢体接触,和宋迩的话,倒是不讨厌这种感觉。
“你知道他们都说你是圣上走狗吗?”
“嗯。”
彦宁感受着他胸腔发出的震动,沉默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宋迩以为她是睡着了,轻轻拉动缰绳让马跑的稍微慢了那么一些。
她其实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