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宁回客栈时正巧看着宋迩坐在门槛上,手肘搁在大腿上,手掌却撑着下巴,看上去乖巧听话。
“你可休息够了?”
“若再贪睡夜里当睡不着了,起来坐会,吃点东西罢了。”
她在军营养成了这个习惯,前一天通宵,第二天睡个半天,无论如何也要先起来,再等到晚上继续睡,这样才能保证不乱了精神。
彦宁没经历过不太理解,也觉得她适应就行,坐到她身边,和她说起了正事。
“我今日去见了陈首青的新婚妻子。”她说着,掏出腰牌要还给宋迩,宋迩伸手挡住,推回她怀里。
“我知道,”她说着,下巴往老板娘那个方向抬了抬,示意是对方告诉他的。“这个你且收着,陈首青认了我的脸,不大可能冒风险对我动手,你还是一直拿着保险些。”
彦宁领了她的情,把东西收好,开始和她说今日的所见所闻。
宋迩听后也是眉头紧锁。这事情听起来的确蹊跷,只是她们如今没有调查方向,更何况比起慢慢的去查还是将情况报给江乘舟,让江乘舟直接下旨彻查最为方便。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我二人在此陈首青竟然肯放心,只是说他觉得你收了他的贿赂就放心,那也不大像,他能够在镜城有这个地位不可能光是蠢货吧。”彦宁道。
宋迩点头认同了她的话。“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只能想到……许是他不在乎。”
“不在乎?”彦宁摇头。“钱权功名,我看他可不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或者能做到这样的人或许只有死人。”
宋迩默然。
事到如今他们实在是想不通,陈首青到底是有如何打算。
“如果现在这个局面是他刻意为之就有意思了。”彦宁忽然道,宋迩侧头问她为何。
“你瞧,陈首青也不知道为何我们会来此,他也从不向我们打听。可事实却是,他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我们对如今的一切也怕是圈套,不敢贸然回京,如此制衡,的确是把我们留在这里了。”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应该早些回去?”她早些时候试图在城中找到信鸽,给江乘舟去一封信,但失败了。
彦宁摇头。
“此事不能急。他把我们留在这边只是确定我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我们要跳出去,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明日还是照常参加,待礼成结束,我们顺道跟他要许可,他既然有自己的目的就不会太在意长明商会如何,这样一来,他大概也会打消一些对我们的敌意。”
宋迩心道也是,暗赞她果真聪明,却不知道正事说完还能说什么,昨天的事还不能算是完全过去了,两人坐在一起有几分尴尬,彦宁一声轻咳:
“既然都说清楚了那先吃些东西,早些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宋迩也似个木头,看到台阶竟然怀疑起真假,木讷点头,再没了搭话的机会。
次日两人是被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的。
楼下热闹非凡,彦宁刚起却是头痛欲裂,暗暗骂了一声,就听门口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宋迩。
这小子换了一件深蓝的武袍,看上去干练帅气,款式或许有些不合时宜,彦宁大概能猜到她是觉得再穿便服怕落人口实,可又没带几件好衣裳才如此穿着。
没想到她还会注意这个。彦宁想了想,问她也借了套衣服,竖起头发,反正不像平日那么随便了,稍稍一收拾也显得十分英气,加上那张漂亮的脸像极了话本里的女公子,风流倜傥得能压木头似的宋迩一头。
收拾整齐二人又下楼,却见门口已经挤成了一片。
老板娘看着两人过来连忙迎上去。“两位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在婚礼队伍刚巧到了咱们这儿,才接了郑小姐。”
“就算是接亲,这动静会不会搞得也忒大了?不是说镜城四方不合?郑家和他联姻就算了,看这阵仗怕不是半个城的人都来了。”
彦宁还企图目测人数,结果都失败了。宋迩是完全没见过人家结婚的,对这事说不上话来,既然彦宁这么说那大概的确不太对。
“哎呀,这个是因为陈公子请了全城的人吃喜糖喝喜酒,几乎走个一处就撒一把钱,外头都抢疯了,走到哪儿这些人堵到哪儿。”老板娘解释道。
“真是个土皇帝了。”
闻言宋迩看她一眼,却道。“皇族嫁娶也没有这么闹的。”
彦宁几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皇族,却还只是不在乎的耸耸肩:
“所以我说他这婚结的奇怪。”
若是爱极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倒也说得过去,可这单纯就是闹腾,比起说是因为娶到了心上人高兴,更像是嘚瑟,需得让全城人都见证,他娶了这个女人。
“怪不得老丈人脸黑的跟锅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