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炎接过那杯茶水,本以为是温热略带烫意的,未曾想是冰得彻底的,不知为何,一手未反应过来,便洒了出去。
“不好意思金殿君!恕我们没有与您说好!”凌痕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凌霜,迅速打了圆场,立刻开始清理洒落的茶水,却不小心摔到了那束花,花瓣散落一地,这一摔,毁了花的模样。
那圣君的法器也随之散了出来。
“不好!它掉哪了?”
御炎在地上四处查看,令凌霜、凌痕都不求甚解,朔望起身问道:“金殿君丢了何物?”
“是……魇梦,是魇梦。那是情探的法器!圣君说了,这不可以乱丢的。”
可那物灵性得很,失了容器四处飘荡竟想着落入凡间,纯粹干净的样子于下坠中沾染了灰暗,扎根在人世的土地变得肮脏了。
“这东西可有特征?”月神君继而问道。
“情探说魇梦无色无形,找不到我就闯祸了!”御炎焦急万分,在地上摸索着。
见他如此紧张,月神君不敢怠慢,“既然如此,便请圣君来吧。”
花殿内,情探还在与神女们插科打诨,过了司职时段一向这样热闹非凡。
殿外有些许阵仗,情探本以为是那小子成功后的报喜,心急着出门迎接,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回过神后定睛一看,玄色的衣衫,瞬间单膝下跪,一手藏于身后,一手紧贴胸前,以示敬意。
“天君,有何事让您私下探访花殿。”
“这么多年,孤还是太宠卿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一定兹事体大,否则天君从来不会以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天君,发生了何事?”
情探不敢抬头看到天君脸上的愠色。
“魇梦?是卿的法器吗?”
天君却用法杖勾起情探的下巴问道。
“是……”
“那东西跌落凡尘,已经逐渐让人间蒙上不幸,你说——孤该如何罚你呢?”
随即,天君身后又出现了朔望月神君与御炎金殿君,还有凌霜、凌痕。
情探和他们大眼瞪小眼,身后的神女们一面震惊一面又不敢说话。
“还不遣了这些神女,随孤去议政厅!”
“是!”
议政厅内,恢宏气派,兹事殿的人齐刷刷排在一旁,他们向来对人间的祸端了如指掌,一有大事向来都是禀告各司,奈何这次人间的灾祸却来源于天君最信任的宠臣,一时不知如何处理便直接禀了天君,而那宠臣此刻就跪坐在厅内等待发落。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金殿君将这些通通倾了个尽,“是我不对!我没有看好这法器!”
“喂!金殿小儿郎!你为什么要直接和天君说啊?你不能先找我啊!”情探小声问道。
“来不及了圣君!那兹事殿的人办事效率也太高了,我还未到你殿前就被天君拦下了。”
情探心中不免暗忖着,如今已是铸成大祸。
“肃静!此事已是闹得天神域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孤也不能轻怠了此事。”天君一声令下,无人再敢言语。
“那个,那个,其实这个事情还是怪我,我不该把法器给这些小孩子瞎闹挺的,天君!你要罚就罚我好了!”情探拜下身子来。
“事情的主要原因,还是出在南北二殿主殿之人身上,孤早有决策,令御炎下凡,除去神识,以凡胎□□除灭魇梦,凌霜、凌痕同理,待人间苦难消失可再返天神域。”
“天君!是我没有管教好小从,就让我代为受过吧。”一向沉静的朔望却出了声,他不忍心让那两个小从受了这苦,而自己只能在天上观望。
“允了。”
意想不到那朔望月神君竟要代为受之,两位小从此刻更是心疼了起来,除去了神识就代表不再拥有神的记忆、神的法力,彻彻底底像个凡人一个在人间闯荡。
人世悲苦,人间哪有天神域这般安宁自在,苦苦耗那一辈子,虽对于天神来说不过也才几个日头,但冷殿一向和气团结,岂能在此刻贪生怕死。
“天君!小从们也随月神君一同去!”
“允了。”
“孤以为,你们两个,一个甘心不足,屡次上门探访却不曾放弃;一个过于傲然,面对孤下的指令却还依然僻然自处。”
“你们二人都神性欠佳,责令下凡,感知浩浩人世,以人世习俗蹉跎磨合,日后回到天神域共同司职也好相与。”
“谨遵天君之命!”
一行人便随兹事殿的人一同离去。
看着他们都各自散去,情探颇为疑惑:“天君,那我呢?”
“孤已昭示天神域,情探圣君罔顾天理,酿成大祸,遂勒令其禁足七十日闭门思过,不得与他人往来,以情探为戒,天神域上下任何人,不得再到花殿下注怡情。”
“这么说,她,她们全知道了?”
“情探啊,做了错事,难道还不肯认吗?”天君扶起情探的肩膀,撩起他那摇晃的耳坠,悄声说道。
“臣,不敢。”
花殿从此死气沉沉,连带着庭院上的花儿也要萎了,门外路过的神女说着话,不免贬了几句,其中为首的汐宫也道,“自我入天神域也有七百多年,居然闹了这样的笑话,情探这罚得也是轻了!”
“这下好了,身败名裂。”情探颓丧着,看着亭子内与他对坐的,那发号施令无不威风的天君,勾了勾他的手指,细细问道,“天君大人!您为何不罚我啊!”
“你门前这牡丹灵气泄泄,改日孤再重新送你几株。”天君却对他的话心不在焉。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受召来天神域吗!神册上记录所说,我前生孤苦无依,终生为黎民牵线搭桥,受推崇来这上界,不曾想竟空无一人,好不容易苦等两千年,天神域终于也是人丁兴旺了起来,神女们也多了起来,不然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向你讨那‘往来无限,天神相宴’的律令了呀!”
“那你还记得孤为何召你来吗?”
“为何?”
天君甩开他勾过来的手,只道:“情探你不必多说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御炎与朔望二人此番的凡间历练,肉体凡胎,只怕是会多灾多难,罢了,以你心性,孤索性让他们牵上了宿缘线。”
“这倒好,省得这人间平白多几人,不过我还有一事斗胆相问,如今北殿主位不在天神域,对于变法之事天君要如何处置?”情探噘着嘴闷闷不乐问道。
半晌才得到天君的回应,他只道:“有待观望,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