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砚时较长的头发被修剪成了利落的短发,换上来的高级理发师技术还算到位,给他剪了一个当下时兴的发型。
但竺砚时一直冷着脸,脸上没有表情,搞得旁边给傅亓安剪头发的金牌理发师都战战兢兢。
站起身,准备付钱的时候,傅亓安突然插了一嘴。
“记我账上吧。”
竺砚时心情很不好,跟自己头顶上顶着的牛舔头一样。
“干什么?”
傅亓安想要的造型做好,站起身,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将外套的扣子扣好。
和竺砚时的狼狈形成强烈的反差。
优雅永不过时。
他率先迈出理发店的门,竺砚时跟在后面,脑袋上依旧顶着那顶鸭舌帽。
“说话,我很忙的。”
竺砚时头上笼罩着乌云。
“挺好看的。”
傅亓安突然说。
竺砚时眨眼,“好苍白无力哦,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呢。”
他往前走,嘴唇往下垂,看着可怜巴巴的。
傅亓安却觉得有趣。
他身边没有人脸上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竺砚时是第一个。
表情很外放的,没有年轻人故作深沉的割裂感。
“明天周末,你帮我约一下袁卿?”
傅亓安找了一家咖啡店,坐进去的时候特意抽纸将桌子椅子擦了一遍。
竺砚时同先前一样答应的很快,点头。
“可以。”
然后化悲愤为食欲,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
窗外的光线落在少年的脸上,照亮他格外白皙的皮肤,他低垂着视线盯着桌子发呆,微微下垂的眼睛像小狗一样。
竺砚时个子不矮,穿着运动装露出整张脸的样子其实很好看。
带着大学生该有的活力四射。
咖啡端上来,竺砚时小心抿了一口,苦的整张脸皱巴巴的。
“没苦硬吃。”
他咕哝了一句。
更想哭了。
傅亓安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的时候,视线又垂落在竺砚时的脸上。
“小孩子口味。”
竺砚时只觉得面前这人装得很。
“明天的行程别告诉宋之聿。”
傅亓安离开前甩了一句。
竺砚时觉得更装了。
然后收到对方的封口费,脸上堆着笑,把人送到了门口。
竺砚时觉得是自己太装。
“都听你的!”
“您才是我的大金主~”
谄媚地不行。
傅亓安上车离开。
他坐在后座,能够看见单向玻璃印出少年的笑脸。
对方站的笔直,在一棵高大翠绿的树下,阳光落在脸上,明媚了眉眼间的笑。
车辆滑动,傅亓安轻轻挑了一下嘴角。
体验了一把逗狗的乐趣。
竺砚时回宿舍洗了个澡就开始补觉,睡梦中恍惚听见瘦子喊他。
大致问他晚上吃什么,去食堂帮他带饭。
竺砚时懵懵懂懂地开口点了菜,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灰沉一片。
恍惚地顶着被睡乱的短发,盯着窗外黑沉的天发呆。
瘦子把晚餐放在他的书桌上就离开了,竺砚时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那一套偏卡哇伊风格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吃锅盔。
没办法,原身的衣柜里除了粉嫩的睡衣,只有这一套小熊的没那么母。
锅盔还没彻底冷掉,带着点温热,竺砚时边发呆边咀嚼嘴里的晚餐。
这几天被那两位冤大头养叼的胃口在叫嚣此等粗制滥造。
他把晚餐的钱转给瘦子,对方却点了拒收。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瘦子还给竺砚时带了水果捞。
一盒大杂烩的水果伴酸奶。
味道不错。
竺砚时没有刻意去维系宿舍关系,但他也大致能知道对方向他示好的原因。
心安理得地接受,吃完东西把垃圾放在门口的时候拍了拍瘦子的肩膀。
“上道。”
“但差不多得了…”
他说着,一边往座位走,一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凳子上,盯着镜子看了好久。
“这个发型衬托的我像只狗。”
胖子瞥了一眼,竺砚时和他对瞪,对方低头。
竺砚时看见了对方颤抖的肩膀。
空气安静。
大家各干各的事情,竺砚时蹲在地上拆快递,快递里放着的是前段时间在网上购买的榨汁机。
他重新组装研究了一会儿,把所有繁琐的事情都处理好,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了。
袁卿还没从家里出来?
竺砚时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大概在脑子里寻找到了关于袁卿家庭的记忆。
暴虐的爸,疯魔的妈,还有可怜的他……
距离袁卿回去已经有了将近七小时,竺砚时点开手机,发消息对方没回,打电话也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是在朋友圈看见袁卿发了一张图片。
江景图,照着天空上弯弯的月亮,湖面上倒映着河对岸建设的倒影。
配了一条文案。
[月亮照亮了我身上的疮痍。]
他的内心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