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帛笑搬家的那天大概是没算日子。
晚来的雨水,虽停了,却把地面润得湿漉漉的。宋存拎了个礼物,在家里练完琴,直接打车过去的。
富人区的别墅,主打一个地大物博,治安肯定是比不上大院,公共设施倒是要新潮很多。
下午的时候,闻帛笑就给她发了两条消息,问她要不要过去玩儿,被她陈恳拒绝了。
露天的前院里,几道目光纷至沓来,落在这一道清冷的身影上。
她在红日西沉中走来,仿佛晚祷的钟声。喧嚣在沉寂后弥漫开来,穿透城墙,在空气中缓慢扩散至每一个倾听者的耳畔。
“那位美女是...”在露台上抽烟的几位男士中,有一人半眯着眼在打量。
“宋存啊。”周柯放下嘴里的烟,“宋大小姐,你不认识啊。”说完就往屋里走。
“卧槽,活久见啊。”那人还在惊讶中,回头看见周柯已经进了屋,“等等我啊,我去握一下钢琴家的手。”
言列灭了手上的烟,却没动,看着路面上被她踩碎的倒影。
浓云覆月,无声无息。
“宋存,你终于来了。”闻帛笑看见她进屋,春风满面地迎了上去。
和缓的音调迅速降低了身后的嘈杂,好奇的目光接二连三地探过来。闻帛笑视而不见,维持着风轻云淡的笑。
邀请宋存是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无关谁的主场谁的地盘,“宋存”这两个字所带来的的神秘感从未消散。
一阵热气袭来,闷在衣服里的那点雨后凉意,一扫而空。主人家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吊带裙,神采奕奕。
她将礼物递了过去,“恭喜你搬家!”
“谢谢啊。”闻帛笑没推迟,顺手接过,招呼她进屋。
刚直起身,就和迎面而来的周柯撞上,“哟,宋小姐大驾光临啦。”
她还没说上话,跟在身后的秦笙笑着和她点了一下头,“能有你架子大。”说完,看向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
“我这没点呢。”周柯无语道。
却被另外三个人直愣愣地盯着。
“行行行,我惹不起,我去外面,打扰了。”倒退着,双手交叉做出投降状。
“那个,宋存,我是夏昭,还记得吗?”闹着要握手的人刚好补上这个空档。
“你好,记得。”不记得也会说记得啊,她也没那么不识趣。
但是她没伸手,只是点了头,对方的想法自然落了空。
闻帛笑尽地主之谊,她来得晚,主动提出来带她逛逛,她没有推脱的道理。
还免不了一阵恭维。
凭良心讲,这房子装修得很有品味,不愧是热衷于看展的it girl。
整体是偏年轻的欧式风格,白色为主,细节处又混搭了一些潮流时尚,无一不体现主人的审美。
闻帛笑这个人,似乎也没有她看起来那么乖。
从入口开始,就有些精致的小摆件,廊桥两边的木纹栅栏上,挂着一块江诗丹顿定制款18K金怀表,闪亮的镜面轻微晃动,好不扎眼。
她有听说过,这是一种凝聚财气的风水摆台。
墙上的“画”,几乎全是联名艺术家的限量作品,材质有瓷器、木头、宝石等等,色彩缤纷,中和了白色的单调。
进入室外泳池,门口是草间弥生的波点冲浪板,用作阻隔。二楼的储藏室,更是一整面的收藏玩偶,贵的便宜的都有,从Vivienne到泡泡玛特。
宋存在佐藤的那幅方框画面前驻了足,倒不是多喜欢,就是有一种压对宝的小确幸。
“这个是不是很符合你们艺术家的调性。”闻帛笑见她看得仔细,主动介绍起,“这是有一年托言列哥妈妈的福,去日本时,对方当场为我画的,我非常喜欢,这次搬家,特意带了过来。”
在身旁当看客的秦笙,闻言看向了宋存。见她并无异色,也就移开了视线。
这里面有些人刚到她那儿吃饭时,总爱显摆这些事,后来知道她是周柯的未婚妻,才收敛了不少。
只是闻帛笑一直都不太爱讲这些的,猛然听到,她才觉得诧异。
宋存自然是听到一点的,但她只说画很特别。
其他的左耳进右耳出。
沿着旋转楼梯从二楼下来,屋子里一阵欢声笑语,很明显是闻帛笑的女性朋友,在这儿聚会。
这间会客室被布置地更加有少女气息,她在引导下打过招呼后,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喝着意式口味的现磨咖啡。
秦笙坐在她旁边,要了一杯卡布基诺,面上浮一层天鹅绒般的奶泡。
两人都似乎有些不适应,自动成了一组。闻帛笑刚一进来,就被人簇拥着到了人群里。
主人家嘛,这也正常。宋存也乐得清静。
咖啡的浓郁,飘荡在清雅的香气中。
不知是谁起了哄,大概率是万雨萌,反正宋存注意到时,闻帛笑已经被她推到了琴凳上,吵着闹着要她弹一首。
宋存看过去的这一眼,与万雨萌相撞,总觉得对方挑了下微不足道的眉,像是在示威。
周围的人像是得到某种启示般地,纷纷围了过去,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唯有她和秦笙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秦笙在观察她的表情,她放下咖啡杯,拍了拍对方的肩,“走,去看闻小姐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