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唐其成的手放在脸侧,摩挲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身边人呼吸绵长匀称,睡得很深,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夏辞新也合上了眼。
也许是因为时隔多年再一次和唐其成同床共枕,夏辞新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场网吧外卖刁难事件之后,两人算是认识了。唐其成几乎每天都点四五次汤粉外卖,有时候自己吃,有时候给网管随机发,点名了要夏辞新送,配送费加倍。
等外卖送到了,唐其成扣着他一起打游戏,赢一把三百,说是他游戏天赋强,技术六。
起初夏辞新不愿意,认为这是施舍,但看到游戏陪玩市场价一小时一百五起,送一单外卖五块钱时,他揽下这活。
慢慢地,夏辞新靠代打存下了一笔钱,还差一点就够奶奶的手术费。
也是在这时,唐其成拽着他说无家可归,收留他一晚上住宿费六百,有一张床能睡就行,要求不高。
夏辞新不愿意。
他家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月租四百,厕所和厨房蹭一楼公用的,屋里简单用一张帘子隔开,奶奶睡床,他打地铺。
现在唐其成住一晚却要给他六百。
不过在收到医院催缴费通知后,他丢掉自尊心,同意了。
带人回家路上,唐其成脸上震惊的表情就没收过,见到生锈铁门后的狭小空间,阴暗逼仄,一丁点自然光都没有,更是不禁发出疑问:“这地方能住人?”
闻言,夏辞新低下头,“我知道你想帮我,可不可以打个借条,利率按市场价算,我赚了钱之后还给你,绝不赖账,你……也不用勉强住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发顶。
唐其成进屋四处打量,“我有家训,不能往外放债,我也确实是想帮你,要不你跟我出去住,开个电竞酒店,帮我打排位,赢一局五百,要么就收留我在这待一段时间。”
没等夏辞新说话,唐其成开口替他做了决定,“不行,你才十五,未成年,出去酒店开房多不像话,还是在这吧,白天去网吧打,这样算下来下周手术费就能凑齐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帮我?”夏辞新犹豫着问道。
他设想过无数的答案,看你可怜、不忍心、想做好人好事积功德、顺手帮一把而已……
不料,唐其成的答案完美避开了所有的预设。
他眼神透着坚毅的光,活脱脱一热血青年,“贯彻落实九年义务教育人人有责,你现在是读书的年纪,解决完所有的问题,我送你回去上学,人不能不读书!”
后来,唐其成真的说到做到。
陪他治疗奶奶、还债、介绍他进青训队当陪练赚兼职费,然后送他回学校。
对于走入人生困境的夏辞新来说,唐其成的出现无异于是一束光,以最温柔的方式拯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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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窗外艳阳高照。
唐其成捂着仿佛被劈成两半的脑袋起身,低头瞟见身上陌生的家居服和有些眼熟的床单四件套,只剩下一个想法:
——糟了,梅开二度。
他侧头朝上一次醉酒后夏辞新坐着的位置看,果然对上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讪笑道:“早上好……”
“不早了,下午三点过八分。”夏辞新瞄了眼手机时间,指着床头柜说道:“柜子上有醒酒药,尽早吃,不然头疼会严重。”
唐其成听话端起水杯,把药片吞了,而后指腹在杯壁上摩挲,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
夏辞新安静看着他,长腿交叠,视线深处藏着唐其成看不懂的情绪。
约莫两分钟后,唐其成下颌收紧,话从牙缝中挤出,“我们昨晚是不是做了?”
刚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尾椎骨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虽然没吃过猪肉,但猪跑的素材还是看了不少,属于是实战经验零,理论经验拉满。
书上说了,做完之后身上跟要散架一样,一动全身过电,直不起腰,和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百分之九十相似。
加上夏辞新一夜之间变换的态度,温柔的声音,概率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九。
夏辞新眉头紧蹙,思考片刻后不解问道:“做了?做什么?”
他脸上的困惑实打实,唐其成怔愣在原地,手下意识抚上尾椎骨,一碰便疼得龇牙咧嘴,“好疼疼疼疼……”
见状,夏辞新主动解释:“你昨晚是被人送回来的,我开门的时候看见你坐在你家门口,送你的人直接把你扔在地上,没有缓冲,摔伤了。”
他摸了下鼻梁,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仿佛是在陈述眼睛看到的事实,实际他并没有亲眼看见林资把唐其成扔地上的一幕。
唐其成‘啊’了一声,尴尬地挠挠头,暗骂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转念一想又骂上了不靠谱的林资。
“对了,你刚问的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意思?”夏辞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