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莲冷冷道:“你不用跟上来,和她们去摸鱼更好。”
陈湘君哼了一声,“她们背后还说我坏话呢,还是跟你玩最好。”
听她这么一说,李水莲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陈湘君察言观色,才笑嘻嘻拉着她的胳膊一蹦一跳地走。
去山上的路和村口的方向一致,两人没过一会就看到一个老头从村口那经过,径直走向陈家的方向。
李水莲的神色黯淡,陈湘君也没有插诨打岔,而是沉默地牵着她的手。
半晌后,她才干涩开口:“那是陈郎中,估计是娘喊来的。有他在,小耀一定能活下来的。”
李水莲握紧她的手,自言自语般:“嗯,对,他一定能活下来的。”
两人捡了一上午的柴火,估摸着快要到下午做晚饭的时候才从山上下来。李水莲背着高出一截的柴火往家里走,脊背压得很低,走得很慢,像老到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陈湘君有时会害怕李水莲的腰也会直不起来。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遇见了陈湘君之前的玩伴,一群人笑嘻嘻地看着她们两个,陈湘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始终沉默。
最后,他们忍不住了,指着李水莲笑嘻嘻道:“李水莲,你相公死啦!”
李水莲没说话,她弯着腰沉默地走过他们。
他们拉住李水莲,一边笑着一边重复道:“你的小相公死了,我娘说是你克死的,你天生就是个天煞孤星!”
她被孩子们弄得身体一晃,好几根柴都掉下来了。于是她没有动,任由他们对她指指点点。陈湘君一把推开推搡李水莲的孩子,双手叉腰骂骂咧咧道:“都给我滚,信不信我打你们?!”
陈湘君虽然有个温婉的名字,但她的体型显然比其他孩子更要高大,他们面面相觑片刻,有一个孩子梗着脖子道:“我们说的是实话,她就是天煞克星,谁沾染上她,她就会死!谁让你们家把她当作童养媳的,你弟弟死了吧....”他话还没说完,陈湘君一把捞起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老娘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
疼痛感后知后觉,那孩子哭嚎着简直整个村子都能听见。陈湘君害怕被发现,只好又举起拳头威胁道:“还哭?还哭,老娘再揍你一次!”
那孩子被打痛了,只好咬着嘴不敢哭出声。陈湘君把他摔在地上,那群找事的孩子一溜烟就跑了,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陈湘君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水莲的脸色,她像是刚刚察觉到骚扰她的孩子们走了,又背着柴慢慢走回家,陈湘君一时看不清她的神色。她拉了拉她的头发,李水莲吃痛转过头看她,陈湘君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泪痕。
“你扯我头发干什么,你也要欺负我吗。”李水莲虽然尽力保持冷静,但语气还是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她胸膛迅速起伏,眼睛红红地看着她。陈湘君想要牵她的手安抚她,但李水莲还生着气,死活不让她牵。两人争执期间,李水莲不小心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柴火也落了一地。
李水莲瞬间情绪失控,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陈湘君将自己的柴火放在地上,蹲下身将她的脸从膝盖中扒拉出来,用衣袖给她擦泪。
她扑到陈湘君的怀里哭了一阵,李水莲泪眼朦胧道:“怎么办啊,小耀死了,我不能当你们家的童养媳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把我丢掉?”她这样说着,眼泪又是簌簌而下,抽泣不已。
陈湘君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擦着她的泪,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那有什么,你来当我的童养媳,这样他们就不会把你丢掉了。”
“你和我都是女孩子,你怎么能有童养媳?”
“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走。”
虽然陈湘君这话十分不着调,但李水莲好歹在这句话里得到了力量,哭了一会后就擦干泪将柴背上背,沉默地回到家。陈湘君回家说要让李水莲当童养媳,果不其然被打了一顿。
陈湘君弟弟的葬礼办了两三天后,李水莲干活干得更加勤快,就连陈湘君都看不过,跟着她做了几天,应是瘦了些许。
李水莲这天又要上山捡柴,陈湘君下意识就要跟上去,陈母拉住她要她在家里待着。她这几天干得确实有些多,惰性上来确实不想去干,于是难得留在家里。
但一直到了以前李水莲回家的时候,陈湘君都没看到她的身影。她心中一阵忐忑,干脆瞒着爹娘冒雨跑出村去山上找李水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