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回忆,他不愿看,不愿听,不愿想,也从不敢对阿风说。
此时,猝不及防想起,真如当头一棒,震得他面色骇白,四肢震颤。
可那只是回忆!
便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看过另一个人的人生,教他如何共情?
他指尖颤抖,胸腔中生出一股意气,只知晓,若顺了贺凤臣的心意,便是背叛阿风……
背叛阿风,那他宁肯死了。
方梦白一念既定,奋力挣扎,手脚并用爬起身子,往床下跳。
他一跳,贺凤臣就拽他袖子。
二人一拉一扯,“刺啦”一声,贺凤臣拽着手中那半截断袖子,愣了一秒。
方梦白也愣住了。但值此生死存亡,刻不容缓之际,他抢先贺凤臣一步,迅速回过神来。
贺凤臣攥着那方断袖,好似陷入了困惑:“你为何如此抗拒?”
方梦白又惊又怒,却又不敢招惹他,唯恐他强来。
只得理着袖子,用力抿出个苦笑,“贺兄!我喜欢女人,女人!”
“男人,女人又有何区别,你究竟爱女人哪里?”
这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一时没有强来之意,方梦白不着痕迹,慢慢往门口退,“排除那些天生只爱男人的。女人对于男人是天然的,原始的吸引……女人的身子就与男人大不相同。”
贺凤臣追问:“哪里不同?”
方梦白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给这少年讲起生理卫生课,“正如有些男人偏爱女体之柔软丰腴……”
他是跟阿风经过人事的,跟贺凤臣这个童子鸡不一样。
阿风的身子已被他摸熟了,若说起男女间个中不同,自然头头是道。
可他不愿说。
闺房之乐,又怎可同外人道也?
他珍爱阿风,阿风头发丝他都恨不得根根拢好。又怎愿拿她作为谈资?
方梦白顿了顿,便干脆引了些之前看过的艳书,“女人之唇,艳如樱桃,动清声而红绽,莺声呖呖,男人的嗓音却粗噶嘲哳。女人之吐气,气若幽兰,男人……男人若爱净也就罢了,多得是浊气臭不可闻。”
“总之,这便是其中大不同了。”
方梦白说着说着,倒真希望这少年能醒悟男欢女爱之乐。
不由苦口婆心起来,“我看你也不像天生只偏爱男人的。你年纪正少,风华正茂,何必沉溺于龙阳之欢。”
贺凤臣闻言,倒真的停了下来,一副隐隐有所感悟的模样。
方梦白见这少年出神发愣,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略微松了口气。
贺凤臣顿了一会儿,这呆头鹅一般的少年,竟张口便能举一反三,“女人……之腰,也与男人不同。”
他目光落在方梦白腰上,似乎在比较。少年腰虽细,却暗存劲力。远不如那孩子柔软。
一抹明媚的丽黄如流水一起一伏晃过。
方梦白没多想,随口附和道:“是极是极。”
贺凤臣又沉默了。
方梦白疑惑:?怎么他说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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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是全不知晓这两人之间曲折惊心的。
虽说她穿越之后就被方梦白当米虫养,但还真不至于被养成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废物。
上手做个四菜一汤还是会的。年轻人主要是懒,穿越之前,比自己做,她宁肯点外卖吃点不健康的预制菜。
她蹲厨房里捣鼓了没一会儿,便端出了三碗,用食盘拖着,敲响了东厢房的房门。
“歪歪歪?”
没人应答。
她明明都听见屋里的动静了,可是没人给她开门。
“是阿风!”屋内,正煎熬的方梦白,乍闻妻子嗓音,简直如闻仙乐,惊喜连连, “我去开门!”
孰料,贺凤臣竟打断他:“你不能去。”
“为何?!”方梦白再也忍不住微怒了。
贺凤臣却反问:“你是我的夫婿,为何如此迫不及待面见外人?”
方梦白:“……”他已经放弃想跟这人沟通了。
索性便不理他,一味冲门口低声呼唤:“阿风,阿风我在……”
阿风久久没得到里面的应答,本就起疑,这时听到方梦白虚弱焦灼的嗓音,登时一愣,惊疑交加。
贺凤臣看门一眼,骈指一点,落个法罩。
阿风疑窦丛生,抬手就推门。
没想到竟然没推动!
她何止是惊疑,这下,简直是惊恐了。
大白天的,做什么还要反锁门?!而且她分明听到阿白的声音,阿白不是已经醒了?
想到老公的屁1股,阿风着急得简直要冒火了,使劲儿推了几下,仍没推动。
她一急之下,干脆拔出了腰间长佩的那柄木剑。
无暇多想,气注剑身,按照之前贺凤臣教自己的,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朝门板一劈!!
好剑!
好惊才绝艳的一剑!
日光下,由木剑发出的剑气,竟形成一道烁烁的剑径。
轰隆一声巨响!
惊得屋里正僵持着的方梦白和贺凤臣都愣了一下,齐齐朝门口看去。
门板四分五裂爆开,木屑如雨般朝四面八方炸飞!
袅袅烟雾之中,冲出个娇小却矫健的身影。
阿风捋着袖子,急冲冲蹿进来,“阿白,你没事吧?!你怎样!”
一抬眼,不期撞入一双漆黑皎丽的眼。
那眼里闪过困惑,吃惊乃至震撼。
贺凤臣哪里料想她救夫心切,竟悍勇如斯,劈开门板不说,还连带劈开他那法罩。
阿风目光捕捉到始作俑者,也没考虑到那么多了,正气得脸红,眼里发射死亡光线。
贺凤臣在她死亡凝视之下,微妙地僵了半秒,动了动唇,竟石破天惊,冒出一句十分不符合当下气氛的话。
“看来。
“我教你的回雪剑法,你已有所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