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那种事……很激动吗?连这两天也不能忍?
从指尖,一点点,淡粉色蔓延少年耳廓,脖颈,脸颊。
贺凤臣已习惯隐忍与克制。
正因情绪不能外漏,不能轻易付于言行举止,将这些幽微的心思一遍遍反刍也习惯成自然。
他下意识地反复想起切断联系前的那一秒。
阿风张开的双臂,将方梦白或者说——
“他”,揽入怀中。
他的脸颊被迫埋入她柔软的小巧的胸脯内。
好软,比斋堂刚出笼的馒头还喧软……
她抬起他的脸,贺凤臣怔怔地眨了眨眼睫,饶只是回忆,他也不自觉朝空无一人的暗室抬起了脸。
他仿佛闻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茉莉馨香,沉甸甸的,潮热的……
她丰满的唇瓣张开一道小小的肉隙。
好小。
贺凤臣想,真的太小了。
他觉得不可,眼里却泛起朦胧水雾,掠过一点迷茫,不自觉伸出舌尖。
她的唇,能包容他一根舌头吗?
幻想中的亲吻,他缓缓地将舌尖,吐到她的口中,学习着少年时看过的黄赤术,嚼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可回归现实,贺凤臣眼睫难耐地颤了颤,唇间溢出淡淡的,不满足的呻1吟,“嗯……”
他自小入道,谨遵师命,便一意把守精元,炼精化气。慎欲慎行。
莫说与女子欢-好,连寻常梦中遗元也未曾有过。
青春年少,阳气正盛。他又真没修成个圣人,在同方梦白结契之前,不是没有过与女子高唐云雨的想象。
但那女子没有形貌,眉眼,似乎只是水中洛神,瑶台逸女。
只有个霏微,淡渺的倩影,是诗家的鬼,乐家的魂。
如今猝然温香软玉在怀,哪个少年能不神魂颠倒,梦魂忘情?
或许是这头一遭,难免太过情动。
正在贺凤臣忘情之间,眼前又飞快地掠过一点支离破碎的画面,语不成句的哭喊。
“阿白,阿白!”少女哭叫,又黑又亮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胸1脯前,腰身汗水津津。
方梦白隐忍喘1息,他汗水都滴在她唇角,他爱怜摸她,“阿风……”
“阿白,我……”她紧紧掐着他双臂,他手臂肌肉紧实,明明平日里瞧着风吹就倒,做这事儿的时候却又能轻而易举地负担起她全身的重量,全然不似个文弱书生。
“我有点怕……”
或许是失重的感觉令她恐惧,亦或许是这样的姿势,令她感到耻辱。
她惊恐地扭脸望去,黑夜中的烛火仿佛一只跃动的眼睛。
好像——
有人在盯着她!
“是贺凤臣!阿白!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吗?!”她嗓音发尖。他会愤怒她勾引阿白,拽着她头发,将她赶走吗?
乍闻贺凤臣的名字,方梦白被吓得闷哼了一声,差点缴械投降,回过神来,见空无一人,这才松口气。
方梦白的双臂托着她大1腿,将她撞得好似断线的风筝,喘1息着宽慰道:“别怕,他不在,不管他……夫妻敦伦,天经地义……阿风,别怕,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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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破碎的画面飞快地掠过眼底,阿风哭叫愈急。
贺凤臣猝然变色,惊白了脸,再次切断了联系,打翻了烛台。
于此同时,他唇角呻吟终于被逼出。浑身如紧绷的极致的弓弦,骤然——箭射而出。
月华如水,轻轻荡漾。
……
贺凤臣面色苍白如雪,死尸一般僵硬在原地,眼底泛起如云雨之后的濛濛清雾。
他不敢置信刚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脖颈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垂首的模样如做错事的孩子。
孤灯如灯,孤月冷清,如霜披落他孑立一人。
贺凤臣动了动唇,舌尖轻颤,也只是勾连出一缕淡而白,清而冷的月光。
他定了定心神,勉强找回了湿漉漉的神志,去柜中翻找干爽的衣物。
好不容易强撑着沐浴净身之后睡下,孰料,刚一闭眼,方才亲眼所见,或者说,亲身体会的那香艳一幕仍然在眼前萦绕不散。
贺凤臣喉口焦渴,心火如焚。
眼前反反复复掠过方梦白动情的神色。
……做那种事很激动,很快乐吗?
是因为他不能给他这样的快乐吗?
他不是女人,没有那样软的声调,那样弱的身段,更没有那样多的……水。
阴暗的嫉妒,不甘,细细密密,如百蚁噬身。
贺凤臣闭上眼,力图不让自己再多想,却在迷迷糊糊入眠之后,又遽然惊醒。
他面色青青白白,霍然坐起身。
不对……这个梦……
贺凤臣确信,自己对那个叫阿风的女孩子是心存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敌意与嫉妒的。
他心如擂鼓,修长如玉的指尖掐紧了被褥。
可梦里,他非但没梦到方梦白,没梦到自己跟他翻云覆雨,反倒梦到了阿风……
这到底为什么?
贺凤臣不禁闭上眼,回想。
梦里,那个女孩子,躺在他身下,不断地哭泣,求饶。
稚弱,仿佛一把手就能轻易取了她性命。
梦里的他,是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冷酷,他再不掩饰对她的敌意厌恶,将其化作居高临下的攫取,他对她的求饶置若罔闻,冷冷地将她身子抻开,迫使她将自己全部敞露。他目光细细地描摹她每一寸的肌肤,不放过任何一处。
给他看吧……
给他看看,她身上的秘密……
到底哪一点诱得方梦白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