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宝醒过神。
无论多大的事,大伯和爷爷都得跟她爸商量,明明她和她妈就坐在饭桌上,也不会过问她们的意见。
她问:“大伯,我爸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苏志栋说:“还得一个多星期吧,怎么了?”
“我学费该交了,十二号截止。”
苏爷爷和杨爱芸都猛地想起来,是啊,梦溪的学费还没交呢!
苏爷爷赶紧说:“这可不能忘,老二媳妇你明天就带着筱宝去交学费,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全,千万不能耽误开学。”
一说起苏筱宝开学,杨爱芸立马什么都抛脑后去了,“我明天就去。”
“还有一件事,”苏筱宝看看大人们,“我想走读。”
赵春阳第一个开口,“住校多方便,走什么读啊。”
苏爷爷也不太赞同:“咱家离县城又不远,你回来坐公交车就行,走读的话你妈就得过去守着你,家里的活儿就没法儿干了。”
苏筱宝想的就是她妈过去守着她,这样就不用和大伯娘朝夕相处了。
而且经过刚才又一次的行为不受控制,她觉得在她改造好苏盛这个小鬼头之前,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好在苏盛这会儿正在让他姐喂饭,没往她这边儿看。
杨爱芸却紧张起来,“怎么突然想走读了?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
苏筱宝从小学就开始住宿,以前是住在退休老师家里,她小时候脾气犟,傻乎乎地老是被大孩子欺负,回了家也不肯说,后来身上的淤青洗澡的时候被杨爱芸看见了,杨爱芸才知道这事儿。
苏筱宝立马说:“我都多大了,谁还能欺负我!”
“就是梦溪高中宿舍晚上十点半就熄灯了,不让看书。”
杨爱芸松了口气,“大晚上的少学一会儿也没事,再把眼睛熬坏了。”
“高中分秒必争,万一懈怠,我成绩滑下来了怎么办?”
赵春阳立马接话:“那就去你大堂哥那儿打工呀!你堂哥可受他们厂长器重了,一个月大几千,你过去了让他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
苏志栋扒拉了下她的胳膊,“筱宝成绩那么好,去打什么工!”
苏筱宝皮笑肉不笑,“工作那么好,先给莹莹安排就行了。”
赵春阳轻轻撇了下嘴,“你妹没那个福气,她还得在家帮我干活呢。”
“那就让二堂哥去,他天天在家闲得没事。”
赵春阳真想让她闭嘴,但是看了眼苏爷爷,又给憋了回去。
苏爷爷对这个死妮子寄予厚望,平时说都不能说。
梦溪的学费那么贵,眼睛眨也不眨就给她掏了,现在还想走读?
怎么不上天呢!
“我就想走读嘛,在学校晚上饿得睡不着,只能啃干面包,回家的话我还能有口热饭吃。”
苏筱宝很贼地对大伯展开攻势,卖起了惨,“大伯,我在学校都是用冷水洗头,晚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抢热水,再这样下去我以后会留后遗症的,你就让我走读吧。”
其实家里两个大男人根本不管孩子的教育问题,苏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老爷们光负责赚钱,其他的啥也不管,苏盛在小学几班,大伯估计都不清楚。
但是这并不妨碍苏大伯在家一言堂的地位。
而且大伯和她爸一样,家族观念很深,对血脉亲情看得特别重。
苏志梁疼苏盛那一帮侄子,苏志栋同样也疼苏筱宝这个侄女。
果然,一听好大侄女儿吃苦了,苏志栋直接拍板:“不就是需要租个房子吗?筱宝乐意走读,就走读呗!”
“明天弟妹去缴学费,顺便就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家里不能给孩子学习拖后腿!租房子的钱我出了!”
苏筱宝声甜地喊道:“谢谢大伯!”
赵春阳却急了,“就你有钱是不是?你儿子马上娶媳妇,我看彩礼你能不能一口气拿出来!”
杨爱芸正色道:“租房子的钱我们自己出,不让大哥破费。”
筱宝八岁就开始寄宿,还是个小豆丁儿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公交去几十里外的县城上学,吃不好住不好,小小年纪就熬出个胃病来。
等上了高中,她们娘俩能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反正在家也是天天跟大嫂斗鸡眼,还不如去城里照顾闺女。
“我在县城找个活儿干,也能应付开销。”
“那家里的地咋整?”苏爷爷惆怅地说。
“租给老王家种瓜,种大棚菜,都行,一个月也能拿点儿钱。”
可是苏爷爷还是摇头。
在他心里,土地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家里又不是没人种,怎么能轻易租给别家?
杨爱芸拿老爷子没办法,“那就给大哥家种,我们少要点儿钱。”
赵春阳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把地给他们家好呀,租着租着,说不定就成自己的了。
她再一想,老二家去县城租房,那家里的房子正好也空了,还能拿来给她儿子结婚用呢,连盖新房的钱都省了!
于是她也不反对了。
儿子媳妇都赞成,苏筱宝又眼巴巴地瞅着,苏爷爷还能说什么?
“行吧,你们看着办,”苏爷爷叮嘱道,“筱宝啊,千万得好好读书,你爸在外面开车不容易,咱不能把钱白花出去,知道不?”
苏筱宝用力点头,“知道,爷爷。”
苏盛那小鬼头学她点头,苏筱宝冲他呲牙吓唬了一下,他立马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