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
在山庄的时候,臭脾气就是这般。
普通这样谈,估计是拗不过他。
温初瑶咬了咬唇,想出个法子。
“你若愿带我去,我便回宫与父皇说,我属意你做驸马,可好?”
话音刚落,盛祈年失了分寸,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
一个总是一丝不苟,做事有条不紊,泰然自若的男人,竟在此刻,在心悦的女子面前失了仪态,连头上的发冠都晃了。
“公主切、切莫轻易拿、拿终身大事当条件......”
在朝堂上能舌战群儒,策论能力极其优秀的大理寺少卿,此刻说话磕磕巴巴,耳根子红得跟火烧了似的。
盛祈年这般略显窘迫又青涩的模样,倒是有趣得很。
温初瑶忍不住掩唇而笑,水波潋滟的美眸弯弯,甚是娇美,好比一朵被春雨沁润的山茶花。
浅笑过后,温初瑶起身,把话放下,“反正,京郊我去定了。要不要做驸马,你自己选。”
说完,她喊了声泉韵,外头便迅速地打开了房门。
待盛祈年回过神来,那蓝色的婀娜身姿已经渐行渐远。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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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初瑶没那么傻。除了把最重要的事托付给了盛祈年之外,自己也不会闲着。
“捎人去找孟襄将军,就说我在翠碧楼等他。”
这一大清早,又是找小侯爷,又是找孟将军的,泉韵根本摸不着头脑。
不过泉韵忠心,只要是公主的命令,她都照办,“好,奴婢这就叫人去。”
孟襄是太子的心腹之一。
这段日子孟襄的母亲卧病,他又是个出了名的孝子,所以此番出行太子并未让他随行。
关于温晋仁的事,温初瑶认为,问孟襄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得知是公主的邀约,孟襄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从城东赶过来。
“卑职孟襄,参见昭云公主殿下。”
“请起,赐座。”
温初瑶缓缓抬手。
孟襄毕恭毕敬地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温初瑶便开门见山。
“不知最近,皇兄可有树敌?亦或是说,可有人对皇兄不满?”
“太子殿下恩威并施,治理地方事务得心应手,游刃有余。黎民百姓称赞殿下功德,自然也有被削弱势力的人对殿下颇为不满。但依卑职看来,那些小打小闹都不成气候。”
温初瑶紧接着又问,“那谁能成气候?”
孟襄认真地思忖,“或许...崔氏一族?”
在几十年前,崔氏便和温晋仁与温初瑶的母族庄氏水火不相容。
近这十几年关系有所缓和,但暗地里也一直在较劲。
前些年太子赈灾、兴建水坝等居功至伟的大事,崔氏在背后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尤其去年年底,温晋仁查出位居户部官员的崔穆侵吞赈灾粮食与款项,随即便被兆宣帝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碍于崔氏的身份地位,兆宣帝没有做的太绝,并未将罪过牵连至其他人。
虽然已经法外开恩,但崔氏内部对太子的不满已经快溢出来了。
因此,但凡若是温晋仁遇到任何事,首先能想到的,一定是崔氏。不止是孟襄,就连百姓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由于前世遇到的崔淑妃血书,温初瑶对于是否是崔氏所为而有所保留。
“除了崔氏,可还有其他人选?”
“嗯...不知冷翡街柳家算不算?”
“柳家那文弱书生不足挂齿。”
孟襄挠挠头,“那么卑职也想不出太子有其他敌人了。敢问公主殿下是遇到了何事?还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孟襄为人正直不阿,在温晋仁离世后,最激动地除了温初瑶之外,孟襄一定算一号。
若说忠心,温初瑶相信孟襄不会有假。
“你去寻大理寺少卿,就说是本公主让你来相助。小侯爷要做什么,你尽管配合就是。”
离开大理寺后,温初瑶才想起些关键。
太子回京,随行之人不在少数。即便温晋仁先于大部队回来,得力的贴身侍卫和一些随身的物品定然跟着。
贼人若想将一行人杀个片甲不留,要么人数众多,要么使了些其他法子,例如迷魂香之类的。倘若只是使用迷魂香就好办,反之若是人多,那盛祈年的五十人,够用吗?
孟襄手下是有一批能随时调动的士兵的,对于埋伏刺杀等事件他也算有经验,应该是能帮上忙的。
“属下遵命。”
太子离京之前也曾交代过孟襄,要守护他妻儿与妹妹的安危。
如今公主殿下有令,又似是事关太子,孟襄岂敢怠慢。
他风风火火地离开翠碧楼后,温初瑶百无聊赖地享用着精致的点心。
玲珑精巧的各式点心,比宫里的还要花哨,可温初瑶浅尝了一口后,便无味地放下筷子。
“泉韵。”
“奴婢在。”
“去问问掌柜,有没有榛子金沙糖酥?”
泉韵又懵了,“公主不是不爱吃榛子么?”
“想尝尝。”
想尝尝,他喜欢的味道。
犹记得前世的某个秋季,泰英侯病逝,温初瑶去侯府悼念过。
桌子上摆放了不少榛子金沙糖酥,温初瑶嫌腻,没有吃。
后来听侯夫人说起,这道点心已故泰英侯很爱吃,就连盛祈年也随了他的口味。
从前没尝,今生倒是有兴趣试试。
泉韵应声出去找掌柜,在楼梯口遇见了正在上楼的男人。
朗月清风般的白衣男子淡笑,眉宇间是十足的魅力,“公主在此?”
泉韵福了福身子,“薄大人,公主在左侧第三间包厢呢。”
闻言,薄遇也扬起笑容,直径走去,推开门。
“瑶瑶!”
温初瑶一激灵,思绪瞬间被带回了那个吐血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