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未来天子的居所,东宫自是一番气派辉煌。
“公主您来啦?”
首领太监孙公公和蔼地笑着,“您是来找太子妃娘娘吧?哟真是不巧,我们娘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
温初瑶摇头,眼神里透着些急迫,“我来是找皇兄的,皇兄呢?”
孙公公愣住片刻,“公主怕是太过思念殿下了,殿下要后天才能到京郊呢。”
被急昏了头的温初瑶这才意识到,温晋仁早已前往荼州视察民情,现在正是在返程的路上。
不过好在,既然是后天才到京郊,那么便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可以部署。
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配好一切,在不打草惊蛇下救下温晋仁的性命,只有一个可能——盛祈年。
温初瑶眼眸一亮,神色自若,得体地答复,“是,昨夜梦见皇兄了,所以有些想念。公公就当我没睡醒便是。”
孙公公咧嘴笑着,“老奴不敢。许是殿下也在思念公主,公主且再等等。”
“好,叨扰公公了。”
“公主言重,奴才恭送公主。”
从东宫出来,憋了一肚子疑问的泉韵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口。
“公主今日是怎么了?前两日不是才收到太子殿下的家书,说是廿八才到么?”
泉韵以为,公主这般火急火燎地去东宫是要找太子妃娘娘,结果竟是找太子殿下?
在泉韵眼中,温初瑶并不是健忘之人。
“你不是说了么,我吃多了酒睡糊涂了。”温初瑶不以为意地回答。
泉韵懵懵地哦了一声,“需要叫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吗?诶...公主您怎么走这条路啦?咱们不是回莺时居么?”
“不,本公主要出宫。”
“啊?”
温初瑶回头,粲然一笑,“去大理寺,找盛祈年。”
-
十年前的盛祈年还不是大理寺卿。
不过已经是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作为泰英侯唯一的儿子,又是深得兆宣帝赏识的才俊,再加上是前刑部尚书韩叙的徒弟,在大理寺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
除了身份与地位之外,他的魄力、学识与教养也一等一的,愣是让那些想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哑口无言。
如此优秀之人,若说与县主甚至是郡主结亲,理应是配得上的,可谓是门当户对。但若面对的人是公主,那必然是「攀附」。
因此,宫里几乎没有把盛祈年看做公主驸马的人选,而温初瑶也自然而然没有关注过他。
“公主,您怎么忽地要找小侯爷呀?”泉韵实在不解。
马车摇摇晃晃,温初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截藕白色的皓腕,牡丹花冰玉手镯在零零洒洒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找他办点儿事。”
温初瑶的回答满是云淡风轻。
她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感叹着这十年间变化之巨大。
西垣大街上的卖梅花糕的老人尚在世,醉香楼还未被查封,千禾米庄也还未因往赈灾的米中混入细沙而被满门抄斩。
“敢问里头的这位,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呢?小的好去通报一声。”
门口的官兵认得这是皇宫的马车。
“昭云公主殿下。”
车夫说,“找你们大理寺少卿。”
官兵应声,连忙差人去知会。在泉韵的搀扶下,公主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
春风徐徐,吹动着那绣着凤凰花的靛蓝色裙摆和湖水蓝缂丝披帛,带出阵阵花香。
官兵屏住呼吸,低着头,不敢闻,更不敢看。
屋内,焚着檀香淡淡。
一袭青衣的隽秀男子端坐在红棕色祥云刻纹的书案前,如冠玉般的俊容在柔和的日光下显得尤为温润。
“少卿大人。”
属下来报,“昭云公主殿下来了。”
昭云公主殿下?
一向沉着冷静的盛祈年愣了一瞬。
他平日里和公主毫无交集,一年到头碰过的面屈指可数。即便聪慧的脑袋如何飞速运转,也无法让盛祈年猜到温初瑶突然造访的意思。
“快请公主。”
缓过神来的盛祈年刚刚开口,守在门口的小厮便已经恭敬地行礼。
“公主殿下千岁。”
话音一落,倩丽清婉的身影款款出现,步步生莲,端庄却又不失绰约。
这是头一回,那高不可攀的尊贵公主朝自己走来。盛祈年看得真真切切,心头不禁翻涌起万丈波澜。
“公主千岁。”
他略带僵硬地下跪行礼,脸色却依旧绷得无懈可击。
“免礼。”
柔柔缓缓的嗓音悦耳至极,盛祈年心弦颤动,就连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们都出去吧,本公主有话要单独与小侯爷说。”
屋内的侍从皆听命屏退,唯独泉韵有些犹豫。她错愕地看了看温初瑶,见公主心意已决,她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出去。
房门一关,四下寂静。
盛祈年刚想开口邀请温初瑶上座品茗,却见她竟小跑着上前,猛地扑在了他的怀中。
毫无防备之下被撞了个满怀,盛祈年下意识地将手护在了她的腰间,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嗅着那清雅的香气。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梦境,一场专属于他的卑劣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