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风没有回头看,趁天边还剩一点微弱的亮光,他忙着固定信号塔,找来两块粗浮木,算计着多久能烧完。
他不在这边睡觉,每隔几个小时会来添木头,确保火焰在夜晚一直燃烧。
浮木的热量和烟雾会持续很长时间,若是有路过的船舶,一定注意得到。
他不像王昕想得那么心大,他只是能够沉着冷静地正视现实,既不盲目乐观,也不悲观失望。
“咳..”一声干脆的咳嗽打破寂静。
枭风微微侧目,语调保持一贯的不冷不热:“你又怎么了。”
王昕把树枝藏在身后,有意收起锋芒:“枭船长,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咱俩不是。”枭风丢过去一个‘你少跟我套近乎’的眼神。
王昕快速撇下嘴巴:“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被浪冲到这座岛上,最起码是一条船上的人。”
真奇怪,他俩到现在都没有正式谈过这个问题。
果然是八字不合,多说一句容易毁天灭地。
枭风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而是挺直腰,用探究的眼神睨着王昕,等着他说重点。
“救援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你有..”王昕瞄一眼火势旺盛的信号塔,“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来之前该怎么办?”
“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并付诸行动,”枭风略显不耐地歪了下头,“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你喝的是什么。”王昕忽然注意到另一样东西。
“椰汁,”枭风大方地直接递给他,好像是为了尽快堵住他的嘴,“少喝一点,喝多了容易腹泻。”
“我知道。”王昕语气愤愤的,总觉得枭风把他当笨拙的小学生。
可他刚捧起椰子,手掌便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的松了手。
椰子像皮球似的掉在地上,然后蹦蹦跳跳地沿着磐石落入海里,顺便碰翻了盛着淡水的椰壳。
枭风蓦地眯起眼睛,瞬时变得严厉:“现在就离开,马上。”
“嘶..”王昕因为手疼蹙眉,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你命令谁呢,我不是故意的,今晚我势在必得!”
话落,王昕抄起先前准备的粗树枝,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枭风以为他要动手打架,想不到是用树枝‘偷’火。
可惜捅半天也没成功,树枝顶端冒着黑烟,可就是不见红。
枭风没有阻拦,面无表情地看着,好像在看什么神奇的物种。
王昕生气地扔掉木棍,缩回两只手,他的鼻孔开始发酸,眼眶周边也有点胀,声音低喃懊丧:“真倒霉..我怎么这么倒霉。”
不能哭!
王昕警告自己。
宁可流血也不能流泪,尤其是在枭风面前。
他杵在那好一会儿,微微低着头。
借着火光,枭风隐约看见他抿紧的嘴唇,还有脸上的绿草药。
就算是草药也遮不住那委屈巴巴的表情。
枭风的目光忽然闪动一瞬,仿佛看见了缩小版的王昕。
其实他根本没变,包括心智,全身上下只有个头再长高。
这种评价虽然有点‘恶毒’,但不无道理。
正当王昕抬脚要离开时,枭风开了口:“你的手怎么了。”
王昕迟疑一下说:“磨起疱了,你想笑就笑吧。”
闻言,枭风蹙起眉头。
他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王昕面前,拉着人靠近信号火堆。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抓住王昕的手近距离观察,侧脸线条显得坚硬而沉静。
王昕用清澈的棕色眼睛盯着他:“离这么近,你要亲我的手吗?”
枭风恍若无闻:“怎么弄的。”
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王昕扯了扯嘴角:“钻木...呃你管我怎么弄的。”
仅凭俩字枭风就猜到了,没必要戳破,他让王昕坐在岩石上,随即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火上烤。
王昕预感到他要做什么,用商量的语气:“我前段时间打过破伤风,等它自己干瘪不行吗?”
“不行。”枭风好像怕人临阵逃脱,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王昕的手,等刀子消完毒,他把刀尖对准掌心的水疱。
王昕见不得这种场面,赶紧别开脸。
其实一点不疼,甚至没什么感觉。
枭风只需转动刀柄,轻松挑破两个大水疱,放下刀子后,他拿起脚边的椰壳往王昕手上倒水。
水流清澈细缓,在火光中异常柔美。
“干净的水,“枭风低头说,”做完清洁,用水搅拌草药敷在伤口上,你不会有事的,等会我教你怎么生火,除了钻木取火还有很多方法。”
水是多么的珍贵,想必采集了很久。
王昕感动到想跟枭风一笑泯恩仇:“你总算还有点人情味。”
枭风瞬间打消他的念头:“你死了对我没好处,尸体会招来大批海鸥和螃蟹,挖坑埋了浪费体力,那样我会更口渴。”
王昕:“......”
他对这个男人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