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徐徐敞开,冷灿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十六开的木质画框。
“盛总,这是送您的就职礼物。”冷灿将画框横在盛旻析面前,狠狠盯住他的表情变化。
他吃惊、诧异、眉宇间闪过一丝情绪,接着皱眉、若有所思……
冷灿越发胸有成竹,嘴角微微扬起。
盛旻析又走近细看,触着干涸的油彩,声音温和下来:“这幅是…老宅的红枫?”
“是。”
“你画的?”
“没错。”冷灿哪里会油画,又胡诌一句:“临摹的是您年少的一幅。”
画中的落笔的确模仿着盛旻析的笔法,他想到十五年前,整个暑假都在画老宅庭院里的红枫。
红枫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盛旻析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甩出三个字:“走不走?”
声音冷得清脆。
“走…走…您忙,您忙…”冷灿把画立到墙边,转身便走,嘴型依次勾勒出三个大大的脏字,没发出声音。
这幅象征着与死去哥哥情谊的画竟然都无法打动他?冷灿完全没有料到盛旻析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这口气卡在她的气管里,堵得整个胸口闷疼。回到家后,冷灿直接躲在书房里生着闷气。
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大小的金属盒子,珍珠白色,光滑锃亮,左上角标着“光钥”二字。
冷灿按动右下角的指纹按键,盒子的上半部分便像扇子一样缓缓展开,伴着嗡嗡的震动声,一块半圆形的屏幕缓缓地立了起来。
屏幕里,傅家老宅庭院一览无遗,在草坪上踢球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岁的盛旻析。
小旻析的圆脸肉嘟嘟的,跑起来,一颠一颠,冷灿像看小动物一样,觉得他好可爱,以至于在她心底,对盛旻析的印象非常友好。
但是今天,冷灿不明白,明明是个天性明朗的少年,怎么在晚宴上的他那么冷漠?像换了个人。
冷灿真想将“光钥”快进,好好看看小旻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令他性情骤变。可“光钥”技术不能快进,不能回放,因为它播放的是十五年前傅家老宅庭院的,实时传播过来的画面。
是穿越过来的图像。
三年来,冷灿之所以能够在傅氏如鱼得水,靠的就是这台机器。她通过光钥摸清了董事长傅瑾瑜的早年生活,把握住她的脾气秉性,人际关系,绯闻秘密……让傅瑾瑜对她百般依赖。
可如今,冷灿面对光钥里的小盛旻析,一筹莫展,毕竟孩子的生活太过单调,获取不到有效信息,拿盛旻析没有办法。
突然一记铃声打破了冷灿的沉思。
“冷助理,你好。我是傅氏集团人事部部长…”
冷灿听着电话,嘴角越翘越高:“好的,我明天会准时到盛总办公室报道。”
挂断电话,冷灿拍着大腿大笑两声,盯着光钥里的小旻析,对他说:“是不是我送的画起作用了?你是不是又不舍得辞退我了?”
小旻析回头一笑,青涩稚嫩,笑容一直勾到脸颊,脸上的肉挤得眼睛又弯又细,冷灿一猜就是哥哥回来了。
果然,哥哥盛旻延走了过来,两人来到草坪一角的画板前看着一米高的画布。一株红枫像被风吹活了一样,在画布之上飘然灵动。
冷灿十分得意地笑着,她赌这幅画能引起盛旻析的兴趣,她果然赢了,盛旻析真的撤回了辞退令。
这一晚她盯着小旻析看了很久,她想从小旻析身上找到与成年旻析的共通之处。但看不出,明明就是两个人。
难道十五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吗?
当冷灿第二天来到总裁办公室时,对盛旻析的严肃模样还是不大适应。明明在视频里看他长大,此刻竟然徒有陌生。
“盛总,我来报道了。”冷灿一身职业套装,端端正正地站在办公桌前。
盛旻析头都没抬,“你暂时配合顾磊工作。”
“顾磊是谁?”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你好,我是顾磊,是盛总的助理。”
冷灿回头一看,一位黑瘦的小青年站在门口。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合着是给助理当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着盛旻析再说点什么。
“去忙吧。”盛旻析说,冷灿只得不情不愿地出去,完全摸不清他的用意。
一旁的顾磊倒是恭敬热情,围着冷灿说个不停:“冷助,你是不是要接任我啊?”
冷灿看着顾磊那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反问:“怎么说?”
顾磊放低声音,遮挡嘴巴:“我跟不上盛总的节奏,天天挨骂,死的心都有了。”
冷灿环顾四周,见总裁办公室门外只有一张桌子,便把桌子上写着“总裁助理顾磊”的摆台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坐在顾磊的座位上,再顺手将摆台扔到桌子下的收纳筐里。
一气呵成,拽里拽气,“跟我说说盛总的脾气秉性,工作习惯,个人喜好…”
顾磊以为要交接工作,表现得极为兴奋:“盛总喜欢安静,所以千万不要打扰他,与他沟通的原则只有一个,就是,言简意赅…”
这时,盛旻析推门出来,指着角落的一张小桌子:“冷灿,你坐那里。”然后又看着顾磊:“你跟我去一趟交易所。”
冷灿皱着眉,逆光看着那张小桌子上的层层灰尘,冷笑一声。
他怎么这么难搞!他是在故意考验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