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珍星却不给她反应,伸手搭在惠珠的肩上,轻轻将她带离。
“走吧,我们去你房间看看。”
“珍星......”惠珠只能小声地叫住她的名字。
然而珍星真的为此停下来看她时,惠珠又找不到话了。
“想说什么?”珍星从她身后走到她身边,显得很有耐心。
“你......你,很想素熙吗?”惠珠只能问。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珍星的相处日常约等于无。
总是迎面相遇,然后擦肩而过,或者她去偷看素熙时会被珍星撞见。
珍星比素熙更快发现自己,但却从来都不说什么。
在那个瞬间,惠珠想她知道原因。
因为珍星并不在乎自己,也并不在乎,素熙。
“对啊。”珍星的声音穿透那个过去抵达现在。
是截然相反的态度,这让惠珠深呼吸起来。
她变得很紧张又或者充满了攻击性。
当她领着珍星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珍星发现两个人原来交换了房间指着正要感慨这份缘分时,惠珠的一口气终于以极其恶意地方式问出口。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素熙?”惠珠的问题问得很腼腆。
她嘴里的“伤害”也许是大家传来传去的素熙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珍星,珍星害死了素熙。
也有可能是同学口中明确指出的珍星在比赛前放了玻璃碎片在素熙的舞鞋里。
又或者是让素熙摔断双腿的元凶就是珍星。
珍星放在门把上的手因为这个问题顿住,一部分原因是被惠珠的质问问住了,另一部分则是脑子里因为这个问题所展现出的记忆。
珍星看见了一双崭新的新舞鞋,然后这双舞鞋里放了被她无意中砸碎的玻璃杯碎片。
她还看见了从背后拥抱住自己的素熙,然后素熙从她身前的楼梯无休止地滚动。
尖叫声在她脑子里炸开。
顶着尖叫声,珍星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这也许会让人说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但幸好,眼前的人是惠珠。
“如果是我害死素熙,我也会去死。”
“可你现在没死。”
“因为素熙没死。”珍星带着执拗,打开惠珠的房间门。
屋内很平静,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动,就只有没关上的窗户因为风的吹动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珍星看进去,笑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惠珠的房间里没有鬼。”
“没有素熙的鬼魂。”
她不会质疑这个世界,不会质疑她们的指责,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因为珍星知道,此刻她只是戏中人,她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不过因此,她也没有义务向谁解释不存在的原因。
因为素熙没有死。
“好了,我陪你进去。”
珍星伸出手,示意惠珠害怕的话就牵住她的手。
“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好像要下雨了。”
惠珠坐在自己的床上,无声地看着珍星为自己的房间“检查”。
一切正如她刚才说的那样,什么也没有,奇怪的不奇怪的,都很平静。
最后,珍星的视线放在了桌面上很明显的白色药品。
她随手拿起来,惠珠就立刻站起来。
惠珠不知道珍星会表现出怎样的态度。
也许和班级里那些人一样,又或者她也是赌局的一份子。
大家都在赌惠珠的瘦能坚持几天。
“等一下——”
然而,珍星却拧开瓶盖,直咚咚地在嘴巴里倾倒药片。
“不要吃。会很痛苦。”
惠珠甚至表现得很激烈,伸手掰开了珍星的嘴巴,想要将她吞进去的药片抠出来。
“不要吃,这很难受。”她呜咽起来。
珍星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吞下了药片。
她还将药瓶朝着惠珠的手掌上倾倒。
“怎么、是这个?”惠珠呢喃着。
她盯着手里五彩斑斓的糖果片,感到很疑惑。
“那就不要吃下痛苦。”
珍星将药瓶全部放在惠珠手里,惠珠也才看见,自己用来催吐的药物全部被替换成了糖果。
她下意识地问:“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被珍星换掉的。
珍星只是俏皮地眨眨眼睛,她说:“这是个秘密。”
惠珠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神秘:“是刚才对吧。”
搬东西的时候,她主动撞到珍星的时候。
是那个时候,被珍星拿走了瓶子。
但这点解密并不够,这无法回答惠珠心中的疑惑。
比起这个,更大的疑惑在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听起来是个很有怨气的悲情问题,放在惠珠身上却翻了过来。
她在问珍星: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如果生命只剩一天,我会怎么做。”
“抱着这种想法去做每件事,所以我这样做了。”
珍星又一次,在没有听见惠珠真实说出来的问题下,回答了她。
“只是因为你是惠珠。”
下一秒,窗户被强烈的一阵风吹开,大风席卷整间屋子,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卷出屋内被藏好的一张纸。
正好地,飘在了珍星手上。
珍星一低头就能看见,惠珠原本想说的话也因为这张纸吞咽回去。
这是一张录取通知书,珍星拿到它的瞬间,脑海中又解锁了一段记忆。
被头发遮挡住眼睛的惠珠走到宿舍信箱,在阿姨询问她要取谁的信时,惠珠一开始支支吾吾声音弱小。
但从某个瞬间开始,她掀开厚重的刘海,亲切又自然地笑起来。
“阿姨,我来取宋珍星的信,是她的录取通知书。”
“你帮她取?”
“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她今天有点忙就让我帮忙取了。”
亲和力满分的人拿着信雀跃地走进珍星的房间,游刃有余地跳了一小支舞,自顾自地拆开信封。
声情并茂地朗读起录取通知书的全文。
“dear zensing......”
“为什么不直接写俄语呢?”
“不过这并不重要。”
她一边读,一边将薄薄的一张纸撕成碎片,撕成碎片还不够。
“嗯哼哼——哼哼——”她哼着愉悦的曲调。
她又耐心地将纸片聚拢在手心里,带回自己的房间,点燃烧成灰烬。
“珍星要去的地方实在太远了.”
“没有我的陪伴,珍星会很孤单的。”
“所以,不可以离开啊,珍星。”
她弯弯嘴唇,露出了纯洁又残忍的笑,只需要嘴角上扬但眼神向下,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