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大人。”
湘兰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天黑了都不消停。
周围的邻居都是看着湘兰长大的,见老赵死活不肯,也来劝。
“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家自己看上了,老赵你就成全人家呗。”
“放屁!绝对不可能!”
“爹!”
“你还叫我爹,你就跟我回去。”
说到一半,赵叔又冲过来,拿起架子上的刀就要砍他这“便宜女婿”。
“别别,赵叔,您别冲动!”
周误时赶紧拦着,这可是当年他爹留下的佩刀。
又是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天都黑了。
他把剩下的包袱都收拾好,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思绪万千。
在这里,他生活了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人生。他不知道他的从前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这些年都不是假的。
爹不是假的,弟弟不是假的,湘兰不是假的,赵叔也不是假的,他也不是假的……
窗户没关,冷风直往屋子里钻。他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床头已经坐了一个人,竟然是刚才湘兰的意中人李镇。
窗户已经关上了,但皎洁的月色透进来,照着他的半边脸,忽明忽暗。
他坐起来,看了李镇一眼。
“你为什么要接近湘兰,她同这些事没关系。”
“是她天天缠着我,我也没办法。”
周误时说:“你离她远远的,否则我不会替你办事。”
李镇笑了一声:“你不是替我办事,你是替你自己办事。”
他伸手抓起一旁的腰刀,就是白天赵叔要拿着砍他的那把。
他摸摸刀柄,又把玩一下刀鞘,显得十分熟练。
“放心,我对她没意思,一开始认识她,也是因为你。我们干大事的,不会囿于儿女情长。”
“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李镇说:“前几天,我买通了人,在万岁山上自己观察了紫禁城。在过几天,也许还能进宫一趟,不过想要接近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你呢?”
“我?你在京城经营这许多年、谋划这许多年,宫里宫外的人都能买通,尚且见不着皇帝的面,更何况我了。”
“不要妄自菲薄,如今你可是西厂的人。”
“眼下西厂少说也有几百人,除了汪直,皇帝谁也不认识,谁也见不到皇帝。”
见都见不到,又怎么可能杀了皇帝。
你当锦衣卫是吃干饭,你当东厂西厂都是废物。
旁的都不说,年轻如汪直、也是个狠角色。如今他在汪直手下,当真是如履薄冰,这小子眼睛毒的很,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我能进宫,虽然难以近皇帝的身,但旁人总是不难。”李镇说,“万贵妃是皇帝的宠妃,又怀了皇帝的子嗣,若能杀了万贵妃母子,一定能让皇帝痛苦。”
“我们的仇人是皇帝,又不是万贵妃,这同她有什么关系。
周误时冷笑,“而且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万贵妃就算三千宠爱在一身,也不过是一个妃嫔,就算杀了她,皇帝纵然一时伤心,三五个月就好了。”
杨贵妃那样得宠,还不是命丧马嵬坡,李隆基难道还会舍不得手软不成。
“难道你还指望,杀了贵妃,皇帝一气之下竟然就气死了?”
“总归能让他伤心难过,也是好的,你我瞧着也是痛快。”李镇又问,“今天你身边那个万姑娘,是万贵妃的妹妹?”
“她也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汪直为人狡诈多疑,但这是个小姑娘,也许没这么难对付,你就没想想利用她?”
“她也不是个傻子。”
“谁都不是傻子。”
李镇突然拔出刀来,刀光一闪而过,周误时伸手一把按住,“别动我的刀。”
“这不是你的刀,这是从前杀你的刀。”
李镇盯着他的眸子:“周误时,你到底还想不想杀了这狗皇帝,为你全家报仇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