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够,唐松又戳下了录像键,“顾渝,你快说你是自愿帮我捆纸板的,并且请你阐述一下你的理由。”
顾渝对此一切毫无知觉,只当唐松又在自娱自乐些什么他不懂的东西,顺从地重复:“我是自愿的。”
“理由呢?”
顾渝把纸板堆在一起,在死结上又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你手不是受伤了么。”
唐松一愣。
他看了看自己包着纱布的手,纱布有点脏,脏了可能就拿掉,没过几天伤口就会痊愈了。他自己都快忘记这码事情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而顾渝却还惦记着他,更好笑的是,说这话的时候顾渝自己脸上还带着伤。
唐松默默关掉录像,把手机揣回兜里,开始把摞在一块的黑色垃圾袋都转移到他带来的饲料编织袋里面,RUST啤酒种类少,虽然也提供罐装,大部分都是调制的酒品,因此几天下来,一车拉走倒也还算绰绰有余。
唐松边装边问顾渝:“我问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你说你无家可归了,那现在靠什么生活啊。”
顾渝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答道:“一点存款。”
是他被赶出家门之前,在房间的抽屉里发现的。
顾敛章每个月会固定给他信用卡的额度,但他没什么私人的活动支出,自然也没什么存钱的观念。
这张卡,应该是他失忆之后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攒来的钱,他还不知道这笔钱的用途,因此花得小心翼翼。
唐松“哦”了一声,理所当然认为是他家里遭遇了什么变故,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破产的人家不欠债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存款,他略微思索一下,“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我装货你骑车,你装货我骑车,我们四六分。”
顾渝算了一下这两毛七毛的廉价废品,就算运两百斤又能卖得了几个钱,理智上讲他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带来的效益,不过他突然想到日记里那个愿望清单的倒数第二条“我想和他一起捡废品”,
——那个他第一次见到觉得分外离谱的愿望。
他打死都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他真的会在脏乱的酒吧后巷里捡废品,也没有想到现在的他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好。”
见顾渝答应,唐松反而新奇道:“我靠,你竟然答应了?”
遥想不久之前的过去,顾渝还因为他在学校里问高三要他们不用的练习册和书本而对他发号施令:‘你觉得学校是你做生意的地方吗?把东西都放下,不许在这捡。’
他辩驳:‘我一没偷二没抢,人家也乐意给我,碍你什么事情了。’
顾渝油盐不进:‘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赶紧回去。’
他不听,一群高三的学姐学长倒是非常乐意的把废纸都扔到了他的小推车里,但是没走几个班,就等来了怒气冲冲的教导主任,以及一个全校通报批评。
最后甚至还被罚扫半年的操场,听别人说,本来没有这项惩罚,是顾渝跟教导主任提议,他既然喜欢收拾破烂,那就让他收拾个够。
虽然最后学校的清洁工人要把废书全部丢进垃圾桶的时候被他及时发现并拦截,总归是小赚了一笔。
不过那时的顾渝,是真的讨厌死了。
唐松已经把最后的一袋瓶子堆上车,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只脚踩在车上,颇有种山大王的威风:“回家吧,今天我载你。”
十分钟后,顾渝被掩埋在垃圾里,左手搂着纸板右手搂着塑料瓶,坐在晃晃悠悠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椅子上,感受到一点惶恐:“这能行吗,我感觉这车要碎了。”
作者有话说:小唐你还是太年轻,小顾恢复记忆之后想起今天只会爽死,不会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