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筝大惊失色,弯腰去钩羊嘴里的布料。
名叫包包的小羊把嘴一松,他一不留神,右手摁住楚林川的大腿。
掌心下的肌肉无比结实,夏兰筝刚用力,楚林川的眉压下去几分。
他语气冷得能结冰:“松开,你昨晚没喂它?”
夏兰筝喂了才怪。
他知道原主养了只宠物,但没想到这玩意儿是一只羊。
没有系统,记忆缺失,夏兰筝带了气,小声抱怨。
“昨天我喝多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理直气壮的味儿倒是没变。
楚林川随意道:“跟我有关系吗?”
那羊看不懂脸色,扬起脖子咩咩大叫,绕着楚林川打转。
杨玉晓从房间出来,退回屋重新开了次门:“你们一大早感情就这么好?”
夏兰筝正蹲在楚林川脚边,钳着包包的脖子。
一人一羊闻声抬头看去,圆不溜秋的两双眼睛。
楚林川拎起夏兰筝的后衣领把他丢开。
“妈,你托我买的包我放客厅了。”
“真给我买了?还以为你出差抽不出时间,”杨玉晓喜笑颜开,说着见楚林川转身就走,“林川,不吃早饭吗?”
楚林川在衣服上擦了下手:“你们吃,我去洗澡。”
杨玉晓转头问夏兰筝:“筝筝呢?”
跟原主父母的第一次见面也太尴尬了。
夏兰筝还穿着睡衣,自然卷不好打理,这一头长发就更麻烦。刚起床乱如鸡窝,全卷在脑门上。
“我吃,洗漱好就来。”
上辈子他在福利院长大,没跟家人相处过。
心脏病导致他经常往返医院,剩下的时间忙着赚钱苟活,社交少,朋友也少。
总之他不太会与人交往,凭空多出几个亲人,别扭又尴尬。
他硬着头皮下楼吃饭,包包跟在身后,安静地趴在桌边。
难不让人怀疑它刚才是故意的。
就跟小狗一样,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最讨厌它的人。然后紧咬着人不放。
楚朗一身正装坐在主坐,见夏兰筝下楼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客厅里播放着财经新闻,也不知道这声儿从哪冒出来的,三百六十度回荡。
桌边没人说话,像是早习惯了。
夏兰筝的这顿早饭吃得战战兢兢,如果楚朗点到他头上,他只能瞎扯,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朗出发去公司时,楚林川终于洗完澡出来。他没吃早饭,跟着一块儿走了。
见他没提昨晚的事,夏兰筝舒坦了。
慢吞吞喝起粥,突然听杨玉晓问:“筝筝,怎么不戴唇钉了?”
夏兰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那个啊,不习惯就摘了。”
杨玉晓没多问,往他盘子里夹了块面包,递来一块奶酪:“对了筝筝,我记得你说今天有工作,来得及吗?”
夏兰筝变得跟那块面包一样干巴。
原主有点小聪明但不多,知道养子的身份在继承权上不占优势,所以心安理得当起二世祖。
但就在上个月,二世祖突然“开窍”了。
也不知被哪个损友怂恿,他灵机一动,说要进娱乐圈。
他拒绝家里的帮衬,签了家娱乐公司,并大放厥词。说他会跟两个哥哥一样,闯出自己的事业。
原主的回忆断断续续,前半段蹦迪泡吧,惹是生非。后半段像拿了男频逆袭剧本,突然励志起来。
夏兰筝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的中二期这么长?
他试图剖析原主的心理。
或许二世祖只是伪装,实际上原主一直活在哥哥的阴霾下,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反正狗血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夏兰筝噎得慌。
好日子过多了的笨蛋。
一口气喝下半杯水,干巴巴的夏兰筝吸饱水分,也准备出门。
“来得及,时间刚好,妈……那我走了。”
“这就走啦?要不要叫司机送你?”
“啊?”夏兰筝受宠若惊,“不用麻烦,我自己就行。”
杨玉晓手中的勺子落入碗中,惊讶地转头看去。
今天夏兰筝没穿那些她看不懂,走起路来叮铃哐啷的衣服。说话客客气气,连挑食的毛病都改了不少。
思考片刻,她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夏兰筝在车库前踌躇片刻,拍拍这辆摸摸那辆,在最爱的超跑前叹了口气,最后蹬着自行车走了。
*
夏兰筝签的娱乐公司叫星湃,涉及的范围广,音乐、影视、活动策划等等都有。
他给经纪人于家维打了个电话:“于哥,我到公司了,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吵得不行,于家维忙着安抚最近大爆的流量明星,没工夫管他:“哦,你到这么早啊?那行吧,直接坐电梯到16楼的拍摄间,到了给我发消息。”
这语气夏兰筝熟得很,公司老油条使唤新人就这口气。
他深呼吸几下。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电梯里站了六七个人,被挡在里面的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了一身黑。
夏兰筝走进去,当即闻到一股清新的柠檬香。
是黑衣男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