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图钧是跳过桌子过来的。
会议室的门打开,办公室的嘈杂一下涌进来,保安控制住了歇斯底里地Carrie,有人对着倪图钧发出惊呼。
年方杰这才绕到他身前。
倪图钧喘着气,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手臂也还是维持着格挡的姿势,小臂的中央扎着年方杰的签字笔。
“你干什么啊!!”年方杰看着那支笔,不知道是该拔还是该留着,只能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谁,叫救护车!”
“手机,通话先关了。”倪图钧轻声提醒他。
年方杰这才冲过去把语音关了。
今天的谈话,年方杰全程开着和A总的语音通话,而A总正在总裁例会上,直接把语音调成了功放,并录了音。
医学部的同事里,有几个有外科背景的,拿了橡皮扎带给倪图钧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那疯子劲太大了,笔尖都扎透了,还好没碰到大血管。”同事连连摇头。
“那,笔是不是不能用了?”倪图钧问。
“什么时候了,你关心什么笔啊?!”年方杰又快哭了,这会人多,他强忍着,“刚才叫你走偏不走,本来就不该有你事!”
“到时候扎的是你,不一样还有我的事。”酒精消毒明明应该很疼,倪图钧像没感觉一样,只顾看着他笑。
“够了啊,别在我面前撒糖。”医学部的同事淡漠地推推眼睛,“刚我们领导在楼上一起开会呢,全听见了。”
倪图钧和年方杰对视一眼。不同于以往,后者的反应很平静。
“你是故意说的。”他了然一笑。
“本来是没想提你,谁让你硬插一脚。”年方杰看着他的伤口贴上纱布,嘟囔了一句。
必须承认,虽然出柜是计划内,最后几句发挥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她的谩骂,小猫,还有对TJ的威胁,他手心都掐紫了。
“图钧!”人群忽然散开,一个焦急的人影迅速挤了进来,“What the Hell!You Crazy Monster why are you doing this…How dare That bitch…Holy Crab!(你疯了么干嘛这么做…那个女人怎么敢……可恶!)”
“Bruce,我没事”倪图钧对来人说了句。
还好刚才伤口已经盖上了,Bruce看见受伤面积不大,这才松了口气。
A总紧随其后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处变不惊的她此刻跑的头发也有些乱,仓促确认了两个人都安全之后,才拍着胸口开口。
“你太冒险了。”虽然话语中透着责备,可A总的语气却很温柔。
“不能怪他,那个女的骂得太难听了!”Bruce帮着年方杰说话。
“搞半天,原来你俩是一对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合拍。”A总白了Bruce一眼,对年方杰小声说。
年方杰笑了笑,看向倪图钧,又和他对上了视线,那双橄榄石般晶莹的凤眼此刻又眯了起来,像在欣赏珍藏的宝贝。
“笑什么?慢慢找你算账。”年方杰故意收起笑脸,别过脸去。
走出会议室时周围响起欢呼,年方杰没敢四处看,只觉得有不少人拍他肩膀。
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时候,他和倪图钧很自然地被挤到一起,他没去牵他的手,但刻意地护着倪图钧受伤的胳膊。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去医院,去派出所,警官是上次接待他们的。
“你俩有意思,上回是你被打,这回是你被扎。”警官半调侃地看着他俩,“二位要不然加我微信吧,下次再有事直接联系。”
“你加吧,我用不上了。”年方杰拍拍倪图钧。
倪图钧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你怎么走?”和人事告别后倪图钧问,他今天没开车。
“江边走走呗,离得挺近的。”年方杰说。
“江边?这天气……”倪图钧挑着眉毛,吐出的白汽代替了问号。
“我穿得厚,没事。”年方杰从包里拿出一顶毛线帽戴在头上,卷发从帽檐下伸出来,围在脸边。
“那这个。”倪图钧从大衣内侧拿出个精巧的牛皮纸袋,“正好,戴上吧。”
纸袋里是一副棕色的皮手套,修长的版型,配大衣会很好看。
“给我的?”年方杰拿在手里翻看着,内里是长毛的,暖和还精致。
“嗯,你去那边用得上。”倪图钧回答。
“离别礼物?”年方杰问。
倪图钧抿了抿薄唇:“生日礼物。”
“我生日还有两周呢。”年方杰笑笑。
“我下周回A国。”倪图钧说,“过圣诞,还有我妈的葬礼。”
“啊,时间有点久啊……”上次听到这消息还是11月。
“她要海葬,还是跨州申请,手续很复杂,那里效率不行。”倪图钧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捏了捏,“我也走不开。”
IND申请的要求到年底又变了,BR02要想申请还得补好几组数据,听其他人说过。
“你们两个要不进来再聊会啊?”刚才接待他们的警官出来抽烟,看见他俩还杵原地,笑着叫了一句。
“一起走吧,聊聊?”年方杰把手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