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汪!”
丘璇一巴掌朝它狗嘴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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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决定集体种植,便得拟定一个章程出来,早晚稻间隔时间短,旁的村子割完早稻就开始翻田引水,播种晚稻了,便是拿桃花村来说,家中养着牛的门户,这会水田都耙过两遭了。
他们村里没有人家养牛,翻地便只能依靠人力,十多户人家老弱先下地除草,捡去碎石,壮劳力则进山挖沟渠把水源引到地里,田垄筑高砌厚用以蓄水。
经过半日浸泡土壤已然变润,此时翻地可节省大半力气,翻过后还要经多次踩田,直至松软,上层泥水保护,下层淤泥能立住秧根,便于成活。
村中每户名下都有二亩水田,拢共二十多亩,细听不觉着多,可站在田垄上却一眼望不到头,晚稻播种也就那个小半旬,耽误不得。
烈日当空,南山村忙得热火朝天,懒汉窝难得动起来,惹得其他几个村子都过来瞧稀奇,经过平安村徐家一嘴传谣,都知晓了那日农事官去了一趟南山村后怒气冲冲离开的事。
只当是那南山村被农事官训斥一顿,不得不把田里活计拾起,可地里的庄稼活岂是那么容易成事的,众人纷纷摇头散了。
这几日戚云福和居韧跟着去踩田,顽得乐不思蜀,恨不得躺田里睡,整日里衣裳没一处干净的。
到了插秧时,戚云福也学大人模样捏着秧苗往田里种,可没一会又被蹦出来的田蛙吸引住,扑腾过去抓田蛙,结果田蛙没抓着,倒把自儿扎进田里去了,从头到脚滚了一身泥。
戚毅风将她从田里拔出来,拍拍她屁股:“再调皮明儿不带你过来了。”
戚云福哼哼,啪嗒坐下,半个身子都泡在田里,抓着泥巴捏顽:“蜻蜓也有干活的,只是顽了一小会而已。”
戚毅风说她:“尽帮倒忙。”
这时,居村长抬起被汗水洇湿的一张老脸,抬声就冲不远处追着蛙在田里乱拱的居韧喊:“浑小子!要是踩坏秧苗看我不收拾你!”
戚云福悄悄把屁股底下坐断的秧苗藏起来,她手脚并用爬上田垄,朝居韧跑过去,“阿韧,我们去山脚那边摘八月炸好不好?”
“八月炸?”,居韧眸子倏地发亮,再也顾不上去追田蛙,忙应道:“走,我知晓哪里的八月炸最甜!”
八月炸籽多但果肉软糯清甜,村里小孩们最是爱吃,山脚处都被寻摸了一片,要想摘着漂亮的,得从藤顶勾下来。
居韧野惯了,带着戚云福跑小山坡去,泥猴似地爬上树,从树顶去拽攀树而长的八月炸藤枝。
顶端的树枝摇摇欲坠的,戚云福努力仰起脑袋去看,在树底下跺着脚干着急,“阿韧,你又爬树!”
“放心,我爬树可厉害了。”,居韧衣里抱着一兜八月炸灵活地窜下树,嘿嘿笑着递给戚云福一个胖嘟嘟的果儿,“快吃,我在树上尝了一个,可甜啦。”
戚云福见着八月炸,登时也忘了爬树危险,吃得眼睛都眯了缝。
两人坐在小山坡阴凉处吃八月炸,肚子溜圆了才下山去,结果身上泥巴被晒得黢干,一扯皮肉就疼,头发上更甚。
戚毅风拎着俩崽子在河里泡,拿皂荚搓了又搓才撺掇干净,起来时手掌都泡起了褶皱,还泛着白。
戚云福骑在爹爹的肩膀上,浑然不觉地弯着眸笑,落日余晖倾撒在田野间,四处可见扛着锄头归家的村民,不远处的屋舍冒着炊烟,传来孩童顽闹的笑声。
时日悠悠,田里的稻苗迎风生长着,南山村二十多亩水田,比隔壁平安村徐家的种得晚,可生长速度却喜人,禾叶宽杆又高,结穗也密,些个庄稼汉老把式一摸一看,便知晓这稻田养得极好,将来收成差不到哪去。
旁人不知,可戚毅风却知道,她闺女给的肥田法子也适用于稻田。
戚毅风并未声张。
魏厚朴的警告言犹在耳,早慧易折,他宁愿女儿愚钝些,无忧无虑地长大才好。
“爹爹,快来帮蜻蜓推秋千!”
“好。”,戚毅风放下手中劈柴的斧头,思绪归拢,大步朝秋千架迈过去。自秋千架好,小姑娘最是爱在这处荡秋千,腿短不着地便时刻都要央着人帮她推。
戚云福开心笑着:“爹爹,我们甚么时候再去县里卖菜呀?小菜园里的豇豆都长老了,吃不过来。”
戚毅风控着力道,有节奏地推着秋千荡摆,期间缓缓说道:“这两日爹爹要去山里巡视水渠,后日该给田里除草,都不得空,豇豆吃不完就摘了晒干,等冬日天寒,拿来炖猪肉吃。”
“好哦,对了爹爹,阿韧他昨儿门牙磕掉了,一笑就漏风,现在他都不与我出门顽了。”
戚云福话音刚落,便听到隔壁传来居韧的哭嚎声,撒泼打滚,闹着居村长帮他把牙齿装回去。
戚毅风心想,韧哥儿这浑小子,确实太能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