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宿泱仿佛浑然未觉两人的异常,站定在两人面前后,双手抓住了昭浔的手臂,紧蹙眉头上下打量着昭浔,接着便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口。
“这是……”
昭浔抬眸对上了他焦急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接着便不自在地挣脱将手缩到了身后。
“刚刚遇到了一些危险,现在已经没事了。”
宿泱在平阳城中找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甚至动用了命书之力,也未能感应到一丝一毫,这才如此紧张。
如今看到她好好站在自己面前,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她毕竟身上受了不少伤,心中还是不太舒服。
宿泱十分生疏地道歉: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
昭浔摇摇头,真诚地说道:
“这件事怎么需要你道歉呢?你救过乡人,是我们的恩公,其余的原本就不关你的事,为何你要自责?”
经历三番生死关头后,昭浔已经全然打消了自己对于宿泱的怀疑。
但是连带着,那几日生出的几分知己之情,也一起消磨殆尽。
如今只有那救过命的感激,以及没有来由的踏实。
“那日在雾虚宗说的话,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还有……”
昭浔话语一顿,低下头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
“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以后你带着师姐一起去游历山水、救人行善吧,你们不要再跟我在一起了。”
原本这一路上昭浔都在想,如何能够劝文澈与自己分开行动,可是此时看到宿泱,她想到宿泱那一贯事不关己淡漠的眸子,便觉得,他一定会支持文澈离开的。
而宿泱听此话只是一怔。
难道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动手了?那从玉华山逃走的沧溟,真的动作这般快,从战神下凡便开始筹谋一切?
他还未说话,一旁的文澈却气恼地开口:
“雾虚宗的血仇我要自己来报,更何况,我尚未寻到师父,这一切,兴许都是同一路的人做的,而你,已经拜入师父门下,便是我的师妹,我怎可看着你独自面对那些危险?!”
昭浔看着一脸坚定,还带着有一丝恨铁不成钢意味的文澈,她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明知自己没有错,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摇着头后退了两步,抬眼眼中便涌上了泪水,满是悲伤与愧疚,声音哽咽道:
“不,那人所说的,清灵村被屠村是因为我,若不是我,雾虚宗也不会遭此大难,是我连累了你们,又怎么有脸面求雾虚宗收我为徒?师姐,不,不,文澈道长,日后我们分头,那些人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定会等到战神大人,会等到若虚仙长,为雾虚宗伸冤报仇的。”
哪怕她没有过错,但她也不能让她们二人因为自己而深陷险境。
文澈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也热了眼眶,走近两步,抿抿嘴唇说道:
“师妹,你……”
可是文澈的话还未说完,便听昭浔摇摇头,眼中皆是动容与愧疚:
“不,不,其实你应该怪我的,这些都怪我,都怪我……”
即便昭浔认为自己没有错,但是她没办法对自己、对文澈、对死去的上千人,心安理得地说这些都不怪她,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哪怕这些人是被她连累到如今的境地,但她也是无辜的。
她做不到。
如今面对一样狼狈的文澈,她仍然忍不住想,雾虚宗与她唯一的牵绊,就是她拜了师,那若是她没有同意拜师,是不是雾虚宗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她如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从在那个山洞遇到黑衣人后,她已经有些不敢确认自己是全然无辜的。
她每看到文澈都在回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人,才招致此大难。
可是,昭浔自问她虽然教训过一些做坏事的人,但这其中绝对没有什么魔族,否则凭她之前的那点子能耐,绝对不会活到现在。
但这道理又该和谁去理论呢?
宿泱看着昭浔仍然止不住流泪的脸,还有自责茫然的神情,心口突然一阵抽痛。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心口的位置,眼神暗了暗,走上前轻轻握住昭浔的手臂,垂眸与她对上了视线。
但宿泱张张口,最后也只说出了一句:
“别怕。”
这话说出口后,宿泱自己都觉得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好笑。
清浔仙君面对妖兽从未退缩,清浔战神历经三界大战,亦未变过神色。
但如今自己站在这里对她的转世说,别怕。
“你可曾得罪过他?”
文澈红着眼角走到了昭浔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昭浔扁扁嘴一滴泪滑下,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