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了十几日,期间遇险若浮生果然从不插手。魏舒和白衣祈十分狼狈地追沙匪、斗异兽时,这厮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小桌,煎了茶优哉游哉地喝。二人打架回来,这厮嗑着瓜子翘着脚,居高临下地支使二人收拾桌椅。原因无他,只有若浮生能带着他们顺利到达壑都,但白衣祈对他总有敌意,尤其防备他与魏舒的接触。魏舒悄悄问过白衣祈,从未见他神色如此庄重,道:“阿舒,妖族天生有劣根性,若浮生有,我亦有,不可走的过近。”这是魏舒第一次听他说与妖族有关的事,魏舒对妖族了解不多,就算有也是上古传说,没有哪本书深入分析过每只妖的性格特点。
第十五日上,三人终于远远地看见一座海中‘仙山’,说是仙山因为山上房屋错落有致,可以看出曾经的精美,但是整座岛屿被黑气笼罩,连带山上的重台楼阁也变得狰狞,‘仙山’俨然变成一座‘魔山’。走到西海之滨,眼前的魔山放大好几倍,近看黑压压一片很是压抑。壑都就是坐落在西海之滨的此方海岛。
千年前,壑都是名副其实的仙山,修真人才辈出,盛产珍珠、夜萤石等稀奇宝物,一条堤岸与大陆相连,八百年前西海之滨发生剧烈震动,海水淹没长堤,壑都成为一座孤岛,岛上的天地之气无法与外界沟通,成为妖、恶鬼、被驱逐出大陆的各路牛鬼蛇神的栖身之所。
三人看着横亘在前的西海,海上常年巨浪翻滚,像一锅沸腾的水,脚下浑浊的海水里凶残的银鱼在岸边等着,一旦掉入会被撕碎骨头都不剩,“若浮生,怎么过去?想想办法。若浮生,若浮生?”这人直挺挺地站着,眸子微阖,四肢僵硬,魏舒用眼神询问白衣祈,后者表示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若浮生就这样站了三四个时辰,夜幕降临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两人搭起帐篷,像将他抬到帐篷内,四肢僵硬又很重抬不起来,活像死了很久尸僵了。“今夜我在这里看着他,你去休息。”白衣祈不由分说地将魏舒推进帐篷。
后半夜有人窸窸窣窣地钻进帐篷,“何人?”“是我,若浮生醒了,又趟地上睡着了。”“哦。”
原本只搭了一个帐篷,两个人躺着略有些挤,白衣祈九尺身长还漏了一截在帐篷外面。
“阿舒,”那人声音在身后传来,“我怕黑。”。
魏舒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那人靠的紧了一些,“我很怕黑。”
魏舒翻过身,黑暗里那人眼睛亮亮的,“我小时候也怕黑,自己一个人谁在很大的屋子里”,那人在黑暗里安静地听着,“后来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我不在屋子里睡了,在帐篷里睡就不害怕了。”
那人似乎在努力理解“很可怕的事”是什么,“阿舒,你为何想去壑都?”
魏舒对这个问题很惊讶,想了一会儿,道:“我要查明南关王城的真相,忠君之事,忠民之事。”白衣祈定定地看着他,“你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人族的势力范围,已经与你无关了。”魏舒在想白衣祈这话什么意思,那人道:“你是凡人,你有危险。”
黑暗中一只温凉的大手按在自己手上,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听到那人的担忧魏舒怔然一笑,道:“我道是怎么了,别忘了我可是’人屠‘,’杀神‘,有我在你们的危险就少一分,再说了,那家伙不是要救世么,以天下为己任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我只是为了救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是妖族后人。”还没说完,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白衣祈呆住了。
魏舒也呆住,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别扭地翻了个身背对那人,“快睡吧,天快凉了。”说完鼾声震天。
指尖轻触唇瓣,描绘着另一人的形状,
“这是,吻么?”白衣祈想,
他的小将军啊,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