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知道这人为何痛哭流涕,西昌是大雍最后一道屏障,出了西昌是三不管地界,所谓三不管就是人不管、神不管、鬼不管,能活着穿过西域到壑都的人几寥寥无几,这是一趟必死之旅。
据若浮生所说,一伙人重金请他迷晕私奔的新妇,没想到这新妇就是魏舒,私奔的情人嘛,自然是见到若浮生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的白衣祈。“不行”,白衣祈回绝,“这人心思龌龊,和我们一起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坏了我们名声。”若浮生一听去不成了又哭将起来,“呜哇呜哇西昌王要把我公然去势,求求这位公子了,都是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魏舒在心里骂了句“活该”,道:“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再做龌龊行径,第二,离我远一点,第三,”魏舒看着负手不语的白衣祈,“第三,离他远一点。否则,”魏舒朝他那处做个手势,若浮生捂着裆忙不迭答应。
*
三人一路西行,戈壁景色看得久了乏味,好在若浮生这人嘴贱,魏舒一身力气一半用来回怼若浮生,一半用来按住想把若浮生打死的白衣祈
若浮生看万里无云的晴空,“嗬呦,今夜可是有暴风雨咯!” 两人无语,但近日的经验就是若浮生在天气预报方面出奇的准,遂找了块巨石搭起天幕。
魏舒刚把最后一块固定的竹竿插进沙地,天际出现一条墨色的线,“来了!”三人看着那条墨线越来越黑,越来越粗。“不好!这是鬼风暴!”“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快趴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抬头!”若浮生将二人的脸按进沙子,瞬间那条黑线移动到三人上方,狂风中有凄厉的哭声,噼里啪啦的雨砸下,有几滴落到皮肤上十分刺痛。“好像过去了”,魏舒正想抬头,“趴下”,若浮生一把将他按到地上,一阵更尖利的呼啸,暴雨如注,头顶的天幕“哗啦哗啦”作响。
“阿舒危险!”魏舒拉住被掀翻的天幕一角,固定天幕的石块被吹飞又被扯回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一声闷哼,结结实实砸到白衣祈背上。
鬼风暴过去后查看白衣祈情况,衣衫下青紫瘢痕触目惊心,情急之下冲出天幕被雨淋到的一侧肩膀血肉模糊,散发着腐蚀的味道。“这鬼风暴传说中是战死的将士亡魂所成,他们魂魄不宁哭声凄厉,凡是见过鬼骷髅的人会被带走,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这不是一般的雨水,是将士徒流的鲜血,化活人为白骨,唉,这些亡魂也是可怜。”
若浮生像个说书人老神在在絮絮叨叨,魏舒看着白衣祈的伤势却窝了一肚子火,语气不善道:“我穿了软甲,再不济我一掌劈飞那破石头就是,你凑什么热闹?!”“我知道魏大帅武艺高强,是我冒失了。”那人低眉认错的样子更让人恼火。“魏公子少说两句吧,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我来帮你?”若浮生说着就要揭开白衣祈的衣衫,被一手拂开,“不用”,铁青着脸去照看那几匹骆驼。
“怪人,两个怪人!可惜我的好药,爱用不用疼死你们!”若浮生撇撇嘴。
*
沙漠里下暴雨也还干爽,是夜,三人看着被血雨腐蚀得不成样子的被褥,只好席地而卧、同盖一张毛毡对付一夜。
夜里,白衣祈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一只老鼠偷偷摸摸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冷风灌进来打了个喷嚏。小老鼠似乎受了惊吓,整个人缩进毛毡掖紧,背上一阵清凉,刺痛感少了许多。
“你在做什么?”魏舒没有料到那人突然翻身,一双手按在光滑的胸膛上,手掌下有什么东西让那人一阵颤栗。“行善积德罢了。”把金疮药扔给白衣祈,翻身假寐。那人看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掖好毛毡,道:“谢了,阿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