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紧紧抓住她的包袱,正要抬头回话,她突然愣住,不知在李迟意身后看到了什么,只见她眼睛瞪得巨大,里面盛满惊恐,下一秒,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两眼一闭,被吓晕了过去。
李迟意缓缓回头,视线对上了一具被悬挂在二楼中央的女尸。
那女尸对着他双目圆瞪,口吐长舌,因为脸上涂着一层腻子般厚厚的白粉,使得她面白如雪,但因为窒息而亡,那诡异的白下透着青灰,脖子上挂着一根细长的绳子,从四楼被吊了下来。
这不是李迟意正在找的老鸨子,又会是谁。
李迟意收回视线,侧身抬头去看楼上,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提步追了上去。
此时庞武已经带人在暗房中找到了另一批官银。他赶在那些哑人正要把官银推入水中时,将他们抓获。
这边李迟意追着黑影,上了楼顶。此人轻功过人,动作灵敏,不似之前遇到的死士那般迟缓。比起之前遇到的死士,此人的身手要灵活数倍不止。
但是李迟意的轻功丝毫不逊色,他很快追上了黑衣人。
裕王府。
众人酒过三寻,醉的醉,倒的倒,纷纷散去。
杜若兰坐等右等,那装儿酒的酒壶已经见了底,李青云仍是活蹦乱跳,看不出一丝一毫中毒的迹象。
直等到天色已晚,杜若兰仍是没看到李青云血吐而亡的场面。
她失望地闭了闭眼,睁眼时对上了一双澄黄色的双眸。隔着人群,宋清然清亮的双目望向杜若兰。见杜若兰也看向自己,他也不躲避,仍是静静地看着她。
见到宋清然的那一刻,杜若兰明白过来,哪怕她在此等到灯灭油枯,她也等不到李青云不得好死地暴毙在她眼前。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宋清然,就是那个把她变成笑话的人。现在他又出现,来看看他一手造成的她这个笑话,到底好不好笑。
计划失败,她面上难掩失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起身道:“蓉儿,我们回去吧。”
蓉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此时杜若兰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看着实在吓人。
两人走至王府大门,兴许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落差和打击,一阵恶心从胃部延伸至喉咙,杜若兰脚步一软,扶着门柱,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蓉儿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躯,小声劝慰道:“娘子放宽心啊,此次不成,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就是了……”
别说杜若兰失望,受不住打击了,就是她自己也想不通,明明亲眼看到娘子把毒药放进了酒壶,可李青云为何没事?两人可是一路跟着那小厮,看着他把那壶酒端到李青云面前的。酒是那壶酒,可李青云没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毒药是假的。
杜若兰收敛心神,抬头见宋清然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正等在她的马车旁。
宋清然见她脸色发白,扶着门柱干呕,脚下微动,想上前帮她看看。
谁知杜若兰漠然地看着他,从他身旁略过,上了马车。蓉儿紧随其后,她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也没有与宋清然打招呼,跟着杜若兰上了马车。
宋清然回头,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无从开口,也无力开口。
只能眼看着马车带着她离去。
马车驶入巷道,穿梭在纤杂陌乱的京城。
另一边李迟意追着人穿梭在飞檐楼宇之间,夜色里,只能听到房顶屋瓦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那黑衣人见跑不了,转身与李迟意缠斗起来。李迟意下手狠厉,几乎招招对准要害,黑衣人不敌,被他一剑划破了胳膊,血液迸发飞溅,顺着胳膊竖流而下。黑衣人见打不过,捂着胳膊再次转身遁入黑暗之中。
此人对京城的地形相当熟悉,知道如何躲藏,可以更好地躲避李迟意的追捕。
这时,他眼睛余光瞥见一辆马车从巷道中缓缓驶来。
然后纵身一跃,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内,杜若兰闭着眼,此番大好机会,没想到是以这种结局收场。
一想到李青云还活着,守着妻儿甜蜜恩爱,她就恨。
自己带着满腔恨意来,以为可以畅快地看仇人血溅当场,结果在一声声宾客祝贺声中,看了整天他与人谈笑风生。而她呢,最后灰溜溜地,又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恨意就这么离开了。
这还不够,一道黑影钻进马车,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一把明晃晃的剑抵在了她的脖颈间。
蓉儿刚要呼救,嘴刚张开,就被黑衣人侧肘打晕过去。
李迟意背着月光飞身落在马车前,赶马的车夫已经毙命。
他刚想执剑刺入马车,这时,从帘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他认出那只手上的玉镯,它属于杜若兰。
他急忙收剑,稳住身形后,看见杜若兰已经完全掀开了车帘,一柄锋利泛着银光的剑紧紧挨着她脖颈上的血管,从帘后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