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天将将亮。
一只鸽子停在蔺誉的窗边,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转了两下头。
不一会儿,一双手把它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解开它脚上的绳结,顺便从一旁抓了一把豆子放在窗边的小碟子里。
蔺誉把竹筒里的信纸倒出来,小心展开。
“已查清,是赤瀛境内一个组织的特殊记号,他们最近好像购置了许多瓷器,不知是何用处……其余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妥当”
是长风镖局的人给他传的信。
蔺誉看完之后把纸条销毁,又快速写了几个字,放好,走到外面放飞了鸽子。
“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蔺誉喃喃道。
——
阳泉城的知府戚松卓在此地已经快三年了,功绩评定后就会离开。
他坐在府上,悠哉悠哉的看着堂下前来拜见的人。
“卢船长,久闻大名啊。”戚松卓懒散的说。
卢雄嘴角微微往上一扬,光线照在他的的脸上,一道从左额角贯穿至右嘴角的伤疤显得有些骇人,常年在海上漂泊,太阳晒的他的皮肤黑黢黢的,块头又大,看起来能一下子把对面瘦高的戚松卓抡起来甩几圈。
不过卢雄知道,自己虽然力气大,但是对上戚松卓是没什么胜算的,更何况……
他一撩衣摆,干净利落的跪倒在地:“草民卢雄,见过戚大人。”
卢雄自从进来之后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说话也是要在心里斟酌几次再说出口,他知道自己性子急,越是急越不能出什么差错。
“诶呦,卢船长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可都是老相识啊。”戚松卓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示意下人扶他起来。
“谢戚大人,大人,草民冒昧前来拜访,就是想……”
戚松卓笑着看着他,目光让卢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卢船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是那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的人吗?”
“再说了,你现在着什么急啊?索大人在上面顶着,你就安安心心的照着大人的吩咐做就行了,好处少不了你,你看你的妻儿是不是都在享福呢?好吃好喝的享着,锦衣玉食的供着,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嫂子多大的福气啊?”
戚松卓语气温和,真像是和卢雄掏心掏肺的好兄弟一样。
卢雄暗骂一声,面上还是带着笑:“是,谁说不是呢,我们能有今天,还不都是仰仗大人吗?就是我这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们,心里思念,不知道大人……”
戚松卓“哈哈”一笑,拍了拍卢雄的肩膀,力道大的他面部有些狰狞,随后他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背对着卢雄:“卢船长,该让你们相见的时候自会让你们见面,你放心。”
他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啊。”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侍从,拿着一封信,戚松卓把信放在桌上,示意卢雄打开看看。
卢雄拿过信封,手指轻颤着拆开。
戚松卓继续道:“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过几日还有一批货运过来,你那边最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卢雄声音低沉,“嗯”了一声,眼睛不愿意从纸上离开。
纸上是他的妻子给他写的信,还有他年仅五岁的女儿的字迹。
戚松卓见他识趣,也不再多说:“喝杯茶再走吧。对了,我寻得了一个香料,见嫂子也是喜爱熏香的,就给她们送了点,就在这儿,你若喜欢,也带一些,晚上点些香也好安睡。”
卢雄把信放下,跪倒在地:“多谢大人,草民感激不尽。”
戚松卓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卢雄呆愣愣的跪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良久,他才慢慢直起身子,满脸苦涩。
路是自己选的,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卢雄本是南海边众多民间海盗船队里的一支,当年戚松卓新官上任,眼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产业要没了,卢雄心一横,带着兄弟来找戚松卓求一条活路。
本来是死马权当活马医,没想到戚松卓思索了一下竟然同意了,他放过了他们船队,但是要求卢雄他们用船队帮着他私下里运送东西。
卢雄后来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卢雄站起身来,迎着晨光向门外走去。
只是多偷得几日活着罢了。
——
蔺誉收拾好后就去找郑青云去了,见人还没醒,他就先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去了。
很奇怪,蔺誉想。
明明刚才心里还很烦躁,但是只要待在郑青云身边,他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蔺誉慢慢翻动了一下书页,声音放到最小,见郑青云没有被打扰,就放心的收回了视线。这是他随便抽出来的一本书,也没细看讲了什么内容。
他把视线放回到书上,才发现他竟然抽出来了一本话本子。
讲的是小姐和将军的爱情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坊间流行起来的。
蔺誉翻动了两下,觉得挺有意思,他没想到郑青云居然还看这些。
他看的入迷,也就没发现郑青云早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了。
“小誉哥哥,你爱看这个啊?”郑青云猛的出声,吓了蔺誉一跳。
蔺誉手里的书直接脱手掉到地上,他慌忙想去捡起来。
刚一弯腰,郑青云也蹲了下去,两人的手碰到一起,蔺誉突然像是触电了一样收回了手,郑青云像是毫无察觉,自顾自捡起来那本书,翻看了两下。
“这好像是泽兰的书,上次来我这落下了,马上让人还回去就好了。”郑青云把书放到小几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蔺誉蜷缩了一下手指,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睡好吗?”他踌躇了半天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