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触碰到冰凉光滑的桌面,上面还残留着几点饼干的碎屑,那是他刚才悠闲品尝的证据。
我开始动手收拾,动作有些僵硬,甚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将散落在桌面的几块方糖捡起来,放回那个被他稳稳接住、此刻又被他随意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白瓷糖罐里。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瓷器,仿佛也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这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然后,我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桌面,试图擦掉那些饼干屑,也像是在擦掉他留下的、令人作呕的痕迹。
低垂着头,视线集中在眼前的一小块区域,这让我稍微有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孩子们的脸庞、库洛洛那张可憎的脸、复仇的誓言、此刻的无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我必须整理它们,必须在库洛洛这头嗜血的野兽面前,找到一种让他觉得我安全、无害、甚至可以被掌控的面孔。
只有这样,我或许才能找到一线生机,才能……听到孩子们的声音。擦拭桌面的动作渐渐变得机械,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压制内心的海啸,试图在废墟之上,重新构建起思考的能力。
他突然凑上来握住了我的手,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愿望之火在血液中燃烧,
我的灵魂已为你刺伤,
吻我吧!你的亲吻
比美酒和香脂更甜更香。
当欢乐的一天逝去,
走来了夜晚的暗影,
把你温柔的头靠在我的怀里吧,
让我也能够睡得安静。”
那低沉的嗓音紧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愿望之火在血液中燃烧,我的灵魂已为你刺伤,吻我吧!你的亲吻比美酒和香脂更甜更香。当欢乐的一天逝去,走来了夜晚的暗影,把你温柔的头靠在我的怀里吧,让我也能够睡得安静。”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粘稠的热度,与他刚才冷静评判的语调截然不同。
这诗句里的渴望露骨而灼人,与他冰冷的眼眸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我僵在他身前,维持着弯腰擦桌子的姿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靠近,那件黑色风衣的布料几乎要擦到我的手臂。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侧和颈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旧书页和某种冷香的气息。
他想干什么?
诗句里的“吻我吧”还在耳边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他微微侧过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近在咫尺,映出我惊惶睁大的眼睛。
他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额头上的十字刺青若隐隐现。
他真的要…吻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我混乱的脑海,恐惧和恶心瞬间淹没了我。
我猛地向后仰头,动作剧烈到脖颈都感到了拉扯的痛楚。
身体因为过度的反应而失去平衡,差点向后跌倒。
也正是因为这剧烈的闪避,他低下的头最终落点偏离,温热干燥的嘴唇印在了我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上。
那触感轻柔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仿佛他也能听见。血液瞬间涌上头顶,脸颊和耳朵都烫得厉害,但我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冰寒。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抽回手。
他直起身,松开了我的手,脸上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突兀的、带着侵略性意味的吻手礼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自己的下唇,目光落在我被他吻过的地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
“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点了点头,不敢看他,迅速转身逃离客厅,逃离他所在的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双腿有些发软,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分配给我的那个小房间,反手用力关上门,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
胃里翻江倒海,刚才的屈辱和惊惧还未平息,手背上那一点若有似无的触感更是让我阵阵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