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越发确定,渡州城中必有猫腻。
马车缓缓地驶入到城门下,裴兰卿有些疑惑地看向车窗外,时值上午正该街市上人多的时候,但渡州的街道上却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莫说是人了,就是那开张做买卖的铺子,就没有几家兴旺的。
城门口的看守,正在检查着他们的马车,萧临烨便起了搭话的心思,摸出了几颗碎银放到了那守卫手里:“这位大哥,我是东边来的茶叶贩子,路过贵地想来做些买卖。”
守卫收了他的银子,抬着眼皮不屑地打量着他:“来我们渡州做买卖?你有那本钱吗?”
萧临烨一听就听出了问题,却还是带着假笑点头说道:“小本买卖,但也备了些银钱疏通……不知咱们这渡州城中,那条街巷热闹些?”
守卫听了,又抬着眼皮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你要来送钱,就去那元平街吧。”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转头就去检查后面的来人。
萧临烨被他这态度气到了,上了马车后,便对车夫说道:“就去那元平街,我就要看看,这渡州城里还有什么钱是我花不起的!”
裴兰卿原本还在看那街道上的情况,听到萧临烨这怒言,不由得笑了下,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我的烨儿富有天下,自然没有什么钱是你花不起的。”
萧临烨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只想跟裴兰卿讨些甜头,于是就装作受了屈的样子,将人抱了个满怀:“自登基以来,还没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可知是此行艰难,还不等进城就被人奚落了。”
裴兰卿被他这长臂一抱,也挣脱不开,于是只好像是幼时那般哄着他:“是,是那守卫狗眼看人低,委屈你了。”
萧临烨被他这语气也惹得笑了出来,再装不下去了,这会车子已经进了城中,索性抱着裴兰卿往车窗外看。
这城中的情况,就如同他们之前在城门外看到的那样,所有的街巷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店铺开着门,其中以米粮店居多。
“这渡州为了出宣锦,把城外的粮田都换成了桑田,城中的米粮自然就全靠买卖。”萧临烨皱着眉,其实若是渡州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富庶,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看来,这渡州城中非但不繁华,反而十分荒凉,城中的百姓也根本不像是富足的样子。
马车一连驶过了许多街巷,萧临烨与裴兰卿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而与街巷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渡州城正中,那做七层仿塔的华丽重楼。
即便没有靠近,萧临烨便已经看到了那层层流光的屋檐,檐下随风飘动的锦帘与金铃,只是外表便如此奢靡,更不知里头是怎样的情形。
马车转过街头后,便来到了那守卫口中所说的元平街。
也就是此地,还能看出些热闹的样子,街道两边酒楼林立,还有各色百货、玩乐的铺子,但一看便不是寻常平民百姓能光顾的地方。
萧临烨扶着裴兰卿走下马车,看着这街上的景象,对随行的侍卫说道:“先找家酒楼住下来,然后你去打听打听这街上可有铺子租赁。”
那侍卫应了一声,立刻就去办了,而萧临烨如今也没有心思在城中玩赏,和裴兰卿就近走入家酒楼,要了间上房便歇下来。
到底是奔波了几日,刚刚在马车上还并没有觉得如何累,这会来到房中裴兰卿才觉得身上疲惫得紧。
萧临烨虽然记挂着城中的事,但也十分关心怀中的人,他当即就看出了裴兰卿的不适,揽着他坐到了床边:“是我太心急了,这渡州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反而累到了太傅。”
裴兰卿只是摇摇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笑着对他说道:“不过是坐了几日马车,有什么可累的。”
“虽说是微服出巡,但到底是比那真正的平民商人轻松得多。”
可萧临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总是觉得最近裴兰卿的身子又有些虚弱:“太傅先歇着,我去叫那店家送些吃的上来。”
说完,他就松开裴兰卿,起身要向外走去。
裴兰卿本想着也跟他一起出去透透气,可不想刚站起来,许是起得猛了些,当即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他只听到萧临烨急呼了声“太傅”,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