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家长迟钝一声,对面传来刺耳的唢呐声,隐约地能听见号啕的声音,季青岁瞬间就反应过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家长那头小声说:“没有空啊,老师,你看看苗苗吃药后怎么样,实在不行再给我打电话?”
季青岁太阳穴涨得难受,他叹了口气,“好的,有事我会联系。”
苗苗吃过药后就被季青岁安排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谭欣叽叽喳喳的走过来,见旁边坐着一个小女孩,她熟练地翻出来一颗糖果递过去,“怎么样了?”
苗苗摇摇头,“不知道。”
谭欣看向季青岁,“你没再让她量量?”
连轴转让季青岁思路缓慢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将体温计递给苗苗,“量量体温吧,再看看。”
体温计一拿出来季青岁就看到了苗苗异常高的体温,已经上了39度,苗苗窝在靠椅上还不明所以地看向季青岁。
季青岁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苗苗的头,“老师出去打个电话。”
电话无论打了几次都没有反应,三个电话轮番地打,季青岁走进去,他拍了拍苗苗,“走,老师带你去医院。”
一趟医院走过去,家长终于拨回了电话,季青岁站在角落处让家长快些过来。
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昨晚路上落下的雨水还残留在地面,呼吸间都是土腥味,季青岁蹲在远处走廊揉揉头,今天一天轮轴转,他整个头脑像是被重物击中一样难以抬头。
缩在角落半天季青岁才走到苗苗身旁。
苗苗的家长到医院时,天色已晚,季青岁独自下楼坐在路边的靠椅上,雨水落在他的鼻尖然后滑到脖颈,他这反应过来要回家了。
公交的最后一班车已经没有了,出租车又是在医院门口最难打的。
一滴雨水应景的轻轻拍了拍季青岁的脸,像是要提醒季青岁回神,随之毫无预兆的大雨淌了下来,明明太阳还没来得及钻到云下,雨水就冷漠的砸到人身上,季青岁下意识的戴上自己的帽子。
“季老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苗苗家长跑出来说,之后他们就打开早就备好的雨伞转头离开了。
季青岁现在也没工夫去抚平自己杂乱的心思了,他跑到树下望了两眼,医院门口的人有些已经回车里拿伞,人群也没那么拥挤了,雨还是大得惊人,就这样短短的时间里路上已经积起大大小小的水坑。
季青岁看了眼天气预报,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啊,他现在才开始后悔自己不爱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他的家离这里不远,季青岁双手抱头冲进雨中,想要跑到最近的公交站,雨水一点也不吝啬地浇到他的脸上。
陆泽打着雨伞匆忙走进车里,他现在才下班,今天出奇的事情多,在办公室开了视频会议,他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下来。
陆泽缓缓的开着车,雨声听得他直犯恶心,强硬的挤进陆泽的脑子然后将他的思绪冲的乱七八糟。
雨刷划过玻璃,陆泽看见了在路旁跑的飞快的季青岁,还没入春,天还隐隐有些透着冷气了,季青岁的卫衣已经被浸透,头发湿答答的黏在他俊气的脸上,雨水勾勒出他不能让人忽视的容貌。
真叫人觉得可怜啊,陆泽感叹。
季青岁只顾着往前跑了,他没感到冷或是无助,只是一股劲地向前跑。
季青岁不知道自己身边经过了多少辆车,他听见了路边有车喇叭的声音,转头后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车上走下来一位板正的先生,那是陆泽。
陆泽打开车窗,清冽的气息带着雨水,“季老师。”
季青岁还在跑着,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到的就是陆泽。
“陆先生啊。”季青岁停住脚步,他猛地升起一分得救了神色。
陆泽走下车,他将雨伞高举头顶,雨伞为两人设下了简单的屏障。
“真是巧啊。”季青岁的声音没有掩过雨声,陆泽歪头想要凑近一点。
季青岁却直接拉住陆泽的衣角,他透过雨声喊出来:“真巧啊!”
陆泽笑了出来,斜着吹来的雨水拍在他的脸上,他脸上倒多了狼狈感,他也回道:“真巧啊!”
陆泽带着季青岁上了车,他自然地递过去一条毛巾,“擦擦头上的水。”
季青岁也不客气,雨水里特有的土腥味充斥在鼻腔,他不由想起了刚才那莫名的对话,在雨里互相喊真巧,“幼稚。”
陆泽擦头的动作一顿,他笑了一声跟着学,“幼稚。”
陆泽手持方向盘,“季老师要去哪儿?”
季青岁把毛巾搭在头上,车顶有雨敲打,整个空气都潮湿一片,陆泽像是在季青岁的语气里也听出来可怜巴巴的水汽,“送我回家吧,我真是打不到车了,油费我来。”
陆泽顿了顿笑着说:“那不如我现在开始打表。
季青岁竟然还认真想了想,“挺不错的。”
本来距离季青岁家里的位置就近,陆泽开车速度再慢还是很快到了季青岁小区门口。
大雨冲淡了两人其他的情感,一种莫名的羁绊牵扯着两人靠近。
陆泽将雨伞递给季青岁,“伞拿好。”
季青岁摆摆手,“距离近,我直接跑过去就好。”
陆泽没说话,他看着季青岁下车。
季青岁头上的帽子已经被淋湿,陆泽叹了口气,他自认为他们两人虽说不是太亲近,但也没必要这么客气。
陆泽拿着雨伞下车,强硬地将雨伞塞进季青岁手里,他开玩笑似的笑了一声:“记得付车费。”
季青岁手里攥着雨伞的把手,雨像是慢慢小了,滴滴答答的声音猛地变得清脆,发胀的脑袋逐渐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