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办?”说这句话时,钟心柔嘴唇已经完全没有颜色。
很少有什么时候王渝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沉默了。
医院急诊,医生本应该以抱歉的语气告诉钟心柔孩子没了,但问她出血原因时她说了实话:“拿石膏砸的。”
于是医生也沉默了。
又来了医院,她已经数不清这是最近第多少次了,总之垂在床边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完全不受控制。
王渝坐在旁边,同样一脸茫然:“你渴不渴?”
钟心柔摇头。
“王渝,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原先她总说眼见为实,看不见的自动归为不存在,可现在的的确确看见了,那么诡异,怎么可能是想象呢?王渝手上甚至还有它的血。
“你说那真的是……”齐奶奶吗?话没有说完整,因为钟心柔不知该如何启齿。附身、着魔、遇邪,她不清楚她遭遇了什么,也知该用什么心态来看待这件事。
“我不知道,也许是鬼,也许是邪祟。”她希望自己能安慰钟心柔一句“别想了,现在你的身体最要紧”,但是那太过无力,她说不出口。
“你听到她嘴里说的话了吗?”
被这么一问,钟心柔再次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她身体疼痛至极,还顾着逃命,对当时的具体事物没什么太多印象。
“那时候我还没睡着,正闭着眼酝酿睡意,你知道吗,吵醒我的不是你的尖叫也不是碰门声,而是断断续续的低语,很像小时候奶奶给我讲故事发出的声音。”
“我听清了,她说的是:给我吃一口。”王渝认真地皱了皱眉:“给我吃一口?她想吃什么呢?我现在才意识到,是你的血,或者是那个死胎。”
等她说完,良久,钟心柔的大脑都是懵的。
“什么东西才会嗜血?那大概不是鬼,而是一种邪物。”
钟心柔捂住脸,痛苦的声音从中渗出:“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王渝,你说为什么会是齐奶奶呢?不管是邪物还是鬼,为什么偏偏挑她附身呢?”
虽然她没直接说出,但是王渝听懂了。
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缠着她不放?为什么一切不幸都降临在她身上?
她的问题也许会有答案。
天还没亮,一个身穿西装的人就直接闯入病房,连门都没敲。
“你谁啊?”王渝立马站起,对方给了她个微笑:“我叫朱小伟,你认识我的。”
那股子油腔滑调的劲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来晚一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钟心柔终于久违地露出了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现在,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被他们拿捏的了。
他脸上似乎戴着一张微笑的面具,不管怎样都没有任何变化。“没关系,孩子还会再有。”
他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孕育生命的子宫是他的一样。
“不会了。”她说:“我不想就不会有。”
“董事长夫人对你的评价是天真,看来你的确是这样。”朱小伟笑容幅度扩大了:“她让我转告,就算你离开了安水市也注定逃不开命运的,你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命运永远可以找到你。”
两人一起沉默着,看到钟心柔那副迷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王渝闭上了眼。
“我会在这里等到你身体恢复。对了,在来医院之前我去过你家了,那个老太太就在这栋住院楼,活不活得过来不好说。至于她身上的东西我也顺手处理了,是的,你没猜错,她是因为你才被附身的。”
他退了出去,礼貌地为她们轻轻关上门。
王渝头痛是的扶着脑袋:“我服了,那东西明明是我们和我奶给的法器搞定的,他要不要脸啊,都是什么玩意儿,把我搞的都要信命了。不行,对付这种下作的人就要用下作手段,我要问问我奶奶有什么办法。”
趁她打电话,钟心柔翻身下床,来到窗边,医院就是即使大早上也人满为患,外面熙熙攘攘,偶尔传来救护车叫声。
王渝看了她一眼,捂着电话说:“喂喂喂,你可别干傻事啊。”
一阵风来,她的头发被撩起,露出绝望到没有任何反应的一张脸。
一楼,才一楼而已,他一直在外面待着,她就从窗户翻出去,反正摔不死。
钟心柔关上窗户,颓废地倒在床上,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她要吃好的,把身体养好,势必与黑恶势力斗争到最后!
“哎奶奶等一下!我……嘟嘟嘟——”王渝看着屏幕亮起的手机不可思议:“我服了我奶了,我还没有广场陈大爷重要吗?”
终于,钟心柔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那她怎么说?”
“她说不是鬼,是精怪。按照你说的,那空白牌位估计是被某种精怪住进了,偏偏他们还养了它这么多年,现在它的实力不容小觑,齐奶奶身上的可能就是它的一魄,所以才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嗜血、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