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温见微的耳根瞬间红透,像被二荆条辣到的模样。她别过脸去,逃避似的看向窗外,衣摆擦过真皮座椅,却在时燃凑近时,乖乖地侧过脸颊。
当唇瓣真正触碰到那片细腻滚烫的肌肤时,时燃心底蓦地涌起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教授,本质上分明是一块裹着晶莹冰霜的糖果——外表清冷疏离,一旦含在口中,那层冰壳便迅速融化,最终只留下满心窝化不开的、令人沉醉的甜意。
“计划好的表白词全没用上。”时燃把脸埋进枕头,原本打算在观星时对温见微说的话,却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打乱了所有节奏。但现在想来,那些精心组织的句子,哪里比得上温见微主动贴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翼阴影?
意识从混沌的深海艰难回笼的最后瞬间,一丝冰凉的梦境碎片如同融化的雪水,悄然滑过后颈,没入睡衣温热的领口。
温见微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尚在恍惚,指尖却无比清晰地残留着梦中的触感——时燃腕间那枚银镯贴上来时沁骨的凉意,以及……那被柔韧的黑色绸带紧紧捆缚在雕花床柱上时,在细腻腕间留下的、暧昧而刺目的红痕。
北山观星之夜残留的悸动余温,仍在血管里隐秘地流淌,却在沉沉睡梦中扭曲、发酵,幻化成一种截然不同的形态。
温见微梦见自己置身于“燃味坊”后院的幽暗阁楼里。雕花的窗棂滤进的不是清冷的月光,而是烛火摇曳不定的、带着暖昧暖意的橙红光芒。
时燃穿着一身素白的新中式旗袍,发梢挑染的那抹樱桃红在火光中跳跃着灼人的色彩。然而,在梦中,却是她将时燃按在了那张古旧的四柱床上,纱帐轻晃。
“温教授…你弄疼我了。”时燃仰头轻笑,眸子蒙着水雾,腕间银镯随着挣扎撞在床角边缘,发出细碎的响。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灶火的噼啪,带着连一丝自己都陌生的沙哑:“现在知道怕了?”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爬向心脏,指尖捏起时燃下巴的力道却在发抖,像握着一只振翅的蝴蝶,怕太轻会飞走,太重会伤了翅脉。
自己睡裙腰带在时燃腕间缠成蝴蝶结时,温见微看见自己颤抖的指节。这双手曾在无数块黑板上画出精准的变化曲线,此刻却在编织欲望的绳结,每一道勒痕都在时燃皮肤上绽开淡红的花。时燃报复性咬她指尖的触感,像成熟的樱桃裂开汁水,甜得人发晕。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蒸腾的热气。“温见微…”时燃的呼唤混着醪糟的甜香,在她耳边炸开时,后院里的辣椒串在火中噼啪作响,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成融化的糖画,在理性与感性的交界处,开出最炽烈的花。
温见微盯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想起梦境中自己用它束缚住时燃的场景,好似还残留着虚拟的温度,后背贴在床头的凉意与梦境中的灼烫形成反差,指尖抚过肩胛骨下方的红痕,痛感里竟掺着一丝隐秘的痒。
幼时撞见父亲出轨的场景如褪色的老照片,在记忆里闪回。她躲在楼梯拐角,那双玫红色高跟鞋在玄关扭曲成血滴。
长久以来,她都固执地认为,正是这段不堪的过往,让她从灵魂深处本能地抗拒着过于亲密的□□关系。然而此刻,内心翻腾的对时燃的渴望,梦中那股近乎暴烈的占有欲,却像极了当年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抖着捡起地上碎裂的锋利瓷片——明知那边缘会割伤手掌,却依旧忍不住死死地、紧紧地握住。
作为一名曾深入研究“情感量化模型”的学者,她曾在冰冷的论文中用严谨的逻辑论证“人类欲望是可被社会规训有效调控的变量参数”。
然而此刻,她却在自身最隐秘的潜意识里,眼睁睁看着这个亲手构建的理论模型轰然倒塌,碎成齑粉。那些精心绘制的、关于“亲密关系阶段性特征”的图表与数据,在梦中时燃那一声带着痛楚与欢愉的轻呼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镜中自己依旧泛着浅淡红晕的唇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梦中那个强势掠夺又甘愿被掠夺的自己。梦境,是身体最诚实的告白。
那些被理性长久禁锢在牢笼深处的洪水猛兽,好似在时燃那带着烟火气的滚烫温度里,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第二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