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在这国公府校场上,得了如此骁将的严格指导。眼中看到的,更是宇文贽那般一等一的战场帅将,在实打实地刚猛操练。心中兴奋欢喜得不可名状。
徐菀音强自压住了心头狂喜,凝神听程监军说道:“世子枪尖偏左半寸,徐伴读你的刀锋就该右移三指!”
一边说着,一边拔刀演示。
徐菀音挺刀跟上,身姿翩然,这一招倒也使得有板有眼,竟是比那五短身材的程监军好看许多。
引得那远处的主师顾琰忍不住喝了声彩。
此刻,宇文贽已用这一招“苍龙摆尾”,堪堪扎透了十二草靶的颈中铜护。耳中听得喝彩声,侧头望过去,便见……
那徐公子一身晨光披拂,衣袂翻飞处,如雾如烟,腰肢细软伶俐,姿态柔美翩跹,举手投足处,竟似将他身上特有的橘子花香,远远送到了自己鼻腔一般……
宇文贽只晃神了这么一忽儿,那玄霜马儿未得背上主人指令,竟随性而为,一径顺着主人眼神的方向,忽剌剌便朝徐菀音那处奔了过去。
徐菀音也听到主师顾琰的喝彩声,小女娃心性,禁不住又是得意起来,收刀起身,挥手又挽了个刀花儿,便见玄霜马儿已跃至身前。
“可右移三指了?”马上那人居高临下,枪影闪动,枪杆已抵住徐菀音咽喉。
她小脸立时通红,愠怒地将身子朝后一仰,那枪杆却如影随形,始终不离她咽喉处,若即若离地贴着。
她抬眼看去,却见马背上那人高大如神君,两眼睥睨般直视自己,似乎满是嘲弄之意。忍不住气咻咻地叱他道:
“宇文少主,好玩么?”
宇文贽也不知怎的,随了马儿一路过来,本不欲逗她,却未曾想,见她小手一晃挽起个刀花儿来,霎时觉得可爱得紧,想也不想便抬枪朝她咽喉抵过去。
这一式,本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次使过的,自是百发百中,便是刺向战时兵将,也从未有遗漏,必是一击即中的,徐菀音却哪里避得过。
见她一再试图避开枪尖,满脸绯红恼怒的模样,宇文贽少年心性大起。
他心中对她本就喜极爱极,况且还是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尝过那樱唇之中销魂滋味的。如今却战战兢兢,就连离得她近些,都怕触了那“被她视为寇雠”之咒,实在忍得辛苦。
此刻见她对自己,似乎并无那幻心丹后遗症,仍不敢离得太近,不敢动作太过。
却又实在被她吸引,仿佛她身上有磁力,一旦靠近些,就会不由自主再近一些。甚至会想,若自己真是那么个,只能在徐公子身上找到那般情绪的,又是多大个错呢?
于是浑忘了自己与她本在正经上武课。只想在她周围,听她说话。就便是叱骂,也令自己舒爽得紧。
却终是不忍见她朝后狼狈趔趄,将枪身提起,轻轻朝她后背一托,扶她站稳。却对武课监军程钊说道:“程监军,带徐公子将这套随枪刀法练熟,待秋狩时与禁军比试,须靠他这双眼睛来判断,几寸几指,能得‘刺中要害’。”
程钊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对徐菀音一个抱拳。
徐菀音方得站稳,却见那人那马已掉头驰去,已是唤起那武课副导薛齐来:“薛副导,今日所练破阵枪,便如此吧。我听说你新创了一招,早想与你拆解一番了……”
那薛齐一应,已翻身上马,追随过去。
便见校场上二人两马,角逐驱驰得烟尘飞腾,间或有金属相撞之声。那宇文世子乍然与人在马上交锋,更是如鱼得水,驭马挺枪之间,无不是气势轩然,似神兵天降。这一招,拆的实在激烈。
徐菀音心下暗道,宇文世子在练武场上竟是这般一个能人,先前却误看了他。
转身应了程监军,踏踏实实随他练刀,再不敢有丝毫骄矜。
这第一堂武课,令徐菀音叹为观止。更生出些感念来,心道若不是自己顶了阿兄徐晚庭的名头,化作个男子在此,如何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如此生猛高手同上弓马武课?
一边感念珍惜,一边又对后面的文课生出既期待、又稍许畏惧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