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到府了。”
刘释异轻声将还在小息的孟元叫醒。
周臣离开后她们没有久留,只留下些侍从在原地收拾帷帐木具,不知不觉躺在仪仗内睡着了。
她双手规矩地揉了揉因疲惫而刺痛的眼角。
为了让眼睛用得更久些自己不得不做些护眼的操作,就连前世不怎么认真完成的眼保健操都一遍遍力求完美。
孟元双眸稍稍清明起来,她伸手掀开车帘。
外面已然是暮色一片,街道上没什么人,扫眼望去都是一方方亮黄的窗棂,大多店铺门楣前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美丽花灯。
她回身自然问道。“花灯节是不是快到了?”
“是,算算日子该是十日后,殿下到时可一定要出府逛逛。”
刘释异在一旁开始絮絮叨叨,势必要让孟元今年过节出门。
殿下什么都好,可就是有时性子安静了一些,虽说自己侍奉多年可还是摸不清她的脾气。
“花灯节啊.....”孟元撑着下巴,眼睛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那就去吧,到时给我备件素净的布衣。”
刘释异心中有疑惑脸上却没表露情绪,还是恭敬应是。
孟元连着追问:“对了,后日太子府举宴的帖子发出去了吗?可有人不来?”
“殿下举宴自然无人不敢不来,名单上皆数回帖应席。”
“好,那日把主夫看紧点,如果有异动就让乌罗把他捆了。”
乌罗现在已经暴露,那他做什么都会被赵其添有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的命令。
不过他在禁足中也应该会听话些吧?
孟元无端想起赵其添郊践时问自己关于“丢弃”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是周国男尊国价值利益主导的观念让他会对自己说那些话,但直觉告诉她或许不是这样。
“让魏子应查查赵其添在周国的一切信息,但不着急传回来,尽量越详细越好。”
一开始知晓婚约时孟元其实对他仅仅是因外国储君身份的厌恶心态,但区区一个男人还威胁不到自己,所以并为将赵其添当成一回事。
但现在她对这个“纸老虎储君”有了新的主意,也应该多做些别的打算。
刘释异点点头道:“是.....”
“吁...吁... 停下!”
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帘外阿银疾声大喊,她用力攥紧缰绳往后拉扯,试图让马不再前进。
“殿下!”
孟元看着刘释异朝自己扑过来。
巨大的急停迫使她迅速腾空,视线内变化得极快,手抓不住任何东西,最后结结实实在仪仗内翻了个跟头。
孟元回神支起身子,腰下压着惊魂未定正环抱她的刘释异。
看来是她拖住了自己没有继续朝车外滚出去,不然太子跌出仪仗的事情传出去可真是要被当做谈资了。
孟元整理腰间玉佩,心情却畅快了几分。
腾空的感觉还不错,就像游乐场里大摆锤回退一般刺激。
“刘管事,没事吧。”孟元低下头朝她微笑。
刘释异瞪大了眼睛快速爬起来,双手慌张悬在空中,双眼抖动地不像话上下左右看她有没有磕碰的地方。
“殿下,殿下。”她重复着短促的声音。
直到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刘释异才松下情绪缓缓将头沉在孟元衣袍间。
“太好了,没事就好。”
闷闷的释然声从身下传来。
孟元来不及安抚刘释异,余光中阿银恰好从帘外探进头来。
似乎也因自己一手造成的事故让她有些发怵,心虚的眼神飘忽在两人之间。
“殿下,刘管事你们都没事吧。”她语气更小心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外边有个人突然在车前晕倒我才勒马。”
孟元搓了搓阿银的脑袋,她年纪不大有这样快速的反应已是足够了,更何况还是为了救人于马踏之下。
“我跟刘管事都没事,你没受伤吧。”
阿银快速地摇了摇头,眼睛看向她感恩之余还有敛有水光。
“阿银已经十五岁,是个大女人了,受伤会实话实说不让大家担心的。”
孟元见两人心绪没有因事故而惶惶不安也放心了,她站起身来翻下仪仗看马前情况。
孟元这才发现马车正好停在街边拐角处,而路中央地侧躺着一个藏青色布衣女子。
地上散了不少书册,那女子身后还背着书篓。
三人向前走近,借着车前灯和月光才堪堪看清楚那女子的样貌。
她看着与孟元同龄,眉眼倒是不敛其锋利,唇上是缺水导致的干裂起皮。
阿银一边探她鼻息一边抬头问。
“刘管事,我看衣服像是个书生,这人莫不是上城来备考的?”
刘释异接话道。“我猜也如是。”
孟元抬头望去一条深邃黑街,这条街上灯光并没有主路那样借着店铺营业的光就足够照明,如果不是阿银及时勒马,说不准还真会让她死在马下。
现在该那这位晕过去的书生怎么办?
三人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她们谁都没开口。
孟元不动声色朝马车昂了昂头,阿银便一手将女子从地上捞起跳上车,刘释异也自然地坐在车座上驾起马来。
她驾车极快又稳,半炷香就抵达太子府门前。
孟元下车时布衣女子依旧没醒,面色倒是比初见时红润许多,她胸前舒缓起伏像是在睡梦中。
阿银横抱着女子,略带迟疑问道:“殿下,这人是找家客栈还是...”
“安置在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