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行等众人吃完晚饭就拉着大嫂往账房里跑,青云在后头慢慢走,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大嫂道:“干什么,这么急慌慌的。”
“大嫂,之前听你们说米行竞争大,家里生意没以前好,已经在谈增加小米小麦大豆还有其他杂粮之类的?”
“对,光卖大米终究不是出路,除了小米小麦,”大嫂数着指头,“你大哥已经谈成了什么绿豆黄豆红豆,已经交了订金。过一两个月,店里就要加卖这些了。”
大嫂忽而反应过来,“你不是不关心这些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可疑,可疑。”
江钰行白了一眼,“什么可疑。我还没讲完呢。”
“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们不是在苦恼没有卖完的大米可能要放久了吗?把那些大米做成粥拿去卖呗。”
“意思是我们要开个粥铺?还要招人买小菜?”
“不需要新开粥铺,只要找个店铺,开出空地来。也不需要买小菜,你看大街上有很多没固定位置摆摊的卖包子的卖油条的苦哈哈小生意人,开放给他们抽个成。这店里人一多,顺手买米买豆,一举两得嘛!”
大嫂若有所思,“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思路。成,等你大哥回来,我和他说说看。”
“好大嫂,如果成了,留一个开放名额给我呗。”
大嫂眯着眼觑了他一眼,“豆腐脑?”
一下子被看破,江钰行索性承认,“是啊是啊。”
大嫂笑道:“你这忙帮得也太尽了。先看你大哥吧。”
江钰行心满意足地退出账房,青云在后头啧啧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说不喜欢做生意吗?”
“不喜欢,但家里有难题,我怎能置身事外,理应为家里分忧!”
青云笑道:“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分忧,分忧。”
又是绵绵细雨,但楚宁不再为此发愁。
她拉着车由小诗带到城郊大街,她没有来过这里,只知大街通往码头,码头生意火红,连带大街也很热闹。
大街两旁开有许多商铺,其中就有江氏米行店铺。
店铺已开辟出一块地方,真有卖包子油条烧饼,好些工人已坐在里边一边大嚼着包子一边喝粥。
楚宁将车推入店中,这一回车上没有碗勺,因为这些由店铺提供,故而她拉着车也比以前轻快了许多。
这一回她仍准备三十碗的量,怕还没熟悉,也怕在其他吃食面前没有竞争力,三十碗会卖不完。
小诗笑道:“换了个地方,会不会紧张?”
楚宁摇头,“有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买。”
小诗道:“会顺利的。好吃的东西,总不缺人的。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要回家啦,阿宁,加油。”
“谢谢!”
小诗走了没多久,果如小诗所说,有人找她要一碗豆腐脑。楚宁麻利地在一堆装着配料的碗里舀起,浇在豆腐脑上,递给他,“请慢用。”
客人接过碗走了,可排在他后面的人让楚宁吃了一惊。
是江钰行和青云。
楚宁道:“你们怎么来了?”
青云笑道:“我们江家小少爷来视察了。”刚说完挨了江钰行一肘,青云夸张地嗷嗷叫。
“什么视察,我是来吃豆腐脑的。”
楚宁笑了起来,很快配好两碗,端给了他们。
“不付钱了啊。”江钰行端了碗就走。
“行。”楚宁笑道,他要给,她还真不想收呢。
陆续有人来买,虽然不如在饭馆前卖得快,也不如包子烧饼卖得紧俏,可一个时辰下来,三十碗豆腐脑也渐渐卖得差不多了。
江钰行和青云早已吃完离开,说虽是雨天,但趁休息,怎么也要在外面玩上大半天。
没了碗勺和桌凳要收拾,只需收起装着配料的碗和勺,楚宁很快就将所有装上了车。她带着钱袋,找到了掌柜。
“今天我卖了三十碗,每碗七文,这里是二十一文。”
掌柜笑道:“姑娘算错了。”
“嗯?”
“姑娘需给七文即可,我家两位少爷的从这里扣了。”
楚宁一愣,不知怎地,心中暖流缓缓淌过。她坚持足数,可掌柜只收七文。楚宁只得作罢。
连着几天,楚宁在店铺中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不受碗勺限制,不害怕被本地同行为难,虽只一人,但呆上一两个时辰也可卖完五六十碗。
楚宁很开心,按这正常赢利两个月,可不必太为债务发愁。困扰她一个月的阴云,终于要见阳光。
她也明白是谁拨开了阴云,让她得见阳光。
世事总是神奇,仅需一天的时间,一切便可扭转,她看他好像哪哪都顺眼了。
晴日午后,江钰行在灶房对着盘红烧螺蛳大快朵颐,一旁的楚宁看到他唇边满是油,不禁失笑。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托你的福,这些天中午我吃得很开心。”
楚宁笑道:“也托你的福,我现在轻松了许多。”
“是吗?你看上去确实笑容多了,”江钰行用针对着螺蛳壳捅,“刚见到你那会儿,真的蛮彪悍的,我那时有想,你这样子,哪个男人会娶你。”
“那,现在呢?”
江钰行手顿了一顿,又继续捣鼓,“你厨艺真好,花样真多,白阳可算有福了。”
楚宁脸色肃然,“别乱说。”
他盯着针头小心挑出螺蛳肉,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我对他没感觉。”
螺蛳肉没有挑出来,反而缩了回去,江钰行索性换了只螺蛳,“考虑下吧,他对你挺好的。”
楚宁冷笑道:“你真是讲义气,连红娘都做。难道你没想过万一我心里有别人了呢?”
江钰行盯着她,“谁啊?”
楚宁瞪视,久久不答。
“谁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门外传来叶婶的大嗓门。
“青云?你站那干什么?”
“哈哈,我来找江钰行,看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下一刻,青云进了灶房,瞪着江钰行,“喂,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放学后蹴鞠场那边搞赌局,我们要晚点过去才有地儿。”
江钰行哀叹道:“又搞赌球?就不能选我们上课的时候搞?”他匆忙洗净了手,对楚宁丢下一句话:“好吃。还有一些你自己吃吧,不能总我一个人吃。还有,以后不用做了,我吃够本了。”
还有一句“那太辛苦了”,但江钰行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说出来会变味。
他没有回头看楚宁是什么反应,勾着青云脖子就往门外走。
出了灶房,青云放下搭在他脖子上的手,道:“如果叶婶没喊我就好了,我挺想知道后面你们会说什么。”
“在门外偷听,你还真好意思。”
“所以,你要和她保持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