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颁奖形式下面会有很多台机器录像,事后还要发微信公众号,当众看手机不太好。但柯彦预感,这电话是陈子格打来的。
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挂断,司墨这边立刻接到了一个电话。
“司墨,柯彦跟你在一块儿吧?”陈子格的声音传过来,很焦急。
“在,怎么了?”司墨站起来,来到了一个没那么嘈杂的地方。
陈子格沉声道:“安安忽然喘不上气,昏迷了。”
司墨心脏猛地一震。片刻后,他冷静道:“现在在哪?”
“中南医院的救护车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刚才已经有随行医生先稳定了情况。”
“我们马上去。”
司墨挂了电话,又拨给助理潘奈。一分钟后,他回到了报告厅,跟头一桌的领导说了几句话。
柯彦那组度日如年般漫长的颁奖终于结束了。
一下台,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司墨就拉住他,温声道:“别慌,跟我走。”
柯彦去摸手机的手忽然顿住,奇迹般地定了心。
他们避开众人的视线,从侧门出了报告厅,一路沉默着。司墨的车就在门口停着,潘奈打着双闪。
柯彦跟着司墨上了后排座位,看着汽车启动,而后卡着限速的阈值往中南医院驶去。
“心源已经在想办法了,实在不行会联系国外空运救急,德国那边的人脉和资源还是能用的。”司墨的声音很沉稳:“如果情况的确很严重的话,心脏移植手术要提前了。”
柯彦点点头,有些透不过气。他开了点车窗,望向窗外,面色冷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里,他已经把所有最坏的结果想了一遍。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心外科,急救室外是把墙上的医生、诊室介绍看了八百遍的陈子格。
“柯彦。”看见两人过来,陈子格快步上去。
柯彦没多少表情:“怎么样了?”
陈子格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刚进去有二十分钟。”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灯就灭了。
“来了?”梁茵摘下口罩,走出来,另外几位医生护士推出了病床。
“今天来得很及时,没出什么事,先安排住院吧。”梁茵边走边说:“你跟我来一下。”
现在是晚上九点,医院灯火通明。走廊已经安静下来了,每个房间都传出长长短短的“滴——”声,衬得这里更加寂静。
司墨和陈子格陪着柯彦进了梁茵办公室。
“病人现在已经完全进入晚期了。”梁茵语气沉重,道:“我这边的想法是,心脏移植手术提前。还没有跟组里讨论,但讨论结果大概也是这样。”
柯彦僵硬地点点头:“我们配合治疗。”
“当然,还有一个好消息。”梁茵说:“匹配到了合适的心源。”
大起大落的心情让柯彦有些眼前发晕,他抓住了旁边司墨的手。
柯彦手是冰凉的,手心沁了汗。司墨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手心。
这是他们之间一个很常用的小动作,表示安抚、慰藉。
然而柯彦现在感受不到。缓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安排手术比较好?”
“供体解剖安排在了初八,也就是……2月5号。届时对病患进行全面的心脏移植评估,同时对供体做评估和检查,一切顺利的话2月中旬就能做手术。最近一段时间住院比较好,当然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大碍,如果你们想回家过年的话也可以年后再来。”
柯彦点点头:“辛苦梁医生了。”
……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刚过晚上十点。两个人谁都赶不走,柯彦无奈,只能让其中一人先休息,后半夜再来顶班。
司墨凭借着超强的厚脸皮和行动力,连口头带武力地把陈子格劝到了隔壁房间休息。
“我今年……不回北京。”迟疑了一下,司墨开口。
柯彦坐在陪护椅上,侧头看他。
司墨说:“我爸妈要在海南过年,我姐和姐夫去马来西亚。”
两句话直接把柯彦劝他回去的心堵死了。
“那也不能在医院过吧。”柯彦往后倚在靠背上:“还是……”
“追人总得有个态度。”司墨打断他,抬手按铃让护士来换药。
柯彦被呛地咳嗽了两声。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我很清楚你怎么想的,”司墨的声音混在监护仪的提示音中,显得冷静而平淡,“其实帮你这点忙对我来说不过顺手的事儿,根本没造成多大麻烦。”
“不过看你对我和对别人都一样地往外推,我也稍稍平衡了一点——至少没躲着我对吧?”他分析地一本正经头头是道:“我跟别人不同的是,我想让你跟我在一起,那不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柯彦:“……哥你别这样。”
司墨挑眉,唇角弯起来:“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柯彦没打算听到这句。
“22床柯佑安。”护士进来换药,看柯彦点头称是后换上巨大一瓶的液体:“这瓶大概下到凌晨一点,最后一瓶哈。”
“好的。”
被打断后,这个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柯彦松了口气,冲21床扬了扬下巴:“你先去那个空床睡会儿吧。”
“你呢?”
“我看着点,万一半夜安安醒了……”
“你睡这边。”司墨强行把柯彦拉起来,按在了21床右侧:“这儿离安安最近,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