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萧卿珏坐在首位,后面的小太监连忙将茶盏递到他手中,下方站着几名大太监汇报着公事。
其中一名秉笔太监瞅着帝千岁身后的小太监面孔较生,只觉这人长的细皮嫩肉、唇红齿白。
从进入司礼监,这小太监恨不得粘在帝千岁身侧,而帝千岁居然没有愠恼,不由有些好奇,便多瞧了几眼。
“千岁,江阁老已经安排官员前往扬陵城监管河道修复。”那秉笔太监将折子递上。
“嗯。”萧卿珏淡淡应道,随即翻开折子看里面内容,道:“户部预算多少?”
那秉笔太监道:“加上救灾,户部预算怕是要一百多万两。”
云不梨听到要花一百多万两修复河道和救灾,心扑通跳动了一下,想着好大一笔数字。
将手边折子全都盖了印,王宥这时走了进来,其余太监知晓萧卿珏要单独与王宥密谈,互相朝对方示意,正行礼准备退下去。
而此时云不梨还站在萧卿珏身后未动,那秉笔太监皱起眉头斥道:“还杵在这做甚,赶紧下去!”
“啊?”云不梨莫名被斥一时手足无措。
连忙朝萧卿珏望去,见他没有出声让自己留下,云不梨刚要抬脚跟在这几个大太监身后准备离开,王宥开口道:“无碍,咱家与千岁说的不是什么密事,这小太监留下来伺候吧。”
众人见王宥开口,又偷瞧了眼萧卿珏,见他默许只得退出去,各人心里都在想着千岁祖宗是否是在栽培新人以后接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王宥先是朝首座的萧卿珏道了句干爹,又朝云不梨颔首,道:“云娘子,咱家姓王,单名宥。”
“王公公好。”云不梨側俯身回礼道。
王宥眼神在二人脸上流转,笑道:“千岁果然待云娘子不一般。”
“说正事吧。”萧卿珏随意靠坐在太师椅里,打断王宥好奇心。
方才王宥看出帝千岁没有要云娘子下去的意思才主动开口,可下面要回的话是有关云家和赵家,这让王宥多少有些犹豫。
云不梨看出来是自己在这才让王公公不便言语,便道:“王公公与千岁谈正事,未免打扰,不梨还是先退出去。”
说着就要出去,萧卿珏却拉住了她,掌心触感跟云不梨握自己时不一样,忍不住捏了捏,果然是柔软无骨的手。
“王宥要说的是云家和赵家,你也听听吧。”
“是。”听到有关自家的事,云不梨忙应道。
手还被对方握住,又见王宥在望着,心中多少有些羞涩,想将手抽回却被紧紧扣牢,没办法只能泄气,任由萧卿珏保持着紧握姿态。
既然不需要回避,王宥道:“云侍郎与宋尚书在工部这些年贪墨的银子竟有几百万两,若不是这次云容贪欲太盛,打着赵家商贩名义把原本要用的石料、铸铁银等等换成沙土来修河道,恐怕这事还不至于暴露。”
云不梨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她不知父亲原来如此贪鄙,原以为只是贪墨扬陵城的河道修银,没想到父亲是一直贪,这该有多少人会因父亲家破人亡。
而王公公方才还说父亲打着赵家名义,这又害得姨娘家人也要受牵连,越想云不梨脸色也变得越发惨白。
“红豆。”萧卿珏见她神色难看,像是要昏厥一样,忙从太师椅中起身将他圈在怀中唤着她的小字。
两人行若亲昵姿态,云不梨忙轻推开萧卿珏,道:“我没事。”
“今日不谈公事,你先下去吧。”萧卿珏还是紧望着云不梨,面容都没给王宥一个,就让他出去。
王宥见萧卿珏真是动心,一时也有些感慨,不再继续禀报公事退了出去。
现下堂内没有旁人,云不梨神色复杂看向萧卿珏,道:“千岁,你让我听到这些,不怕我告知父亲吗?”
“既然让你听,就不怕你告诉云容。”萧卿珏道。
“那既然都查出来了,又为何不抓?”
这句话萧卿珏没有回应,云不梨抬头望了他半天,最终低下脑袋,闷闷道:“父亲犯了如此大罪,我虽身为他的女儿也不会为其求情。”
原先不过是想让她更多知道点云容罪行,好日后抄家时她也会没有那么难过,憎恶那些贪墨敛财的萧卿珏此刻改变了想法,道:“云不梨,咱家可以放过你父亲。”
*
坤宁宫。
宫殿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砸碎了的瓷器花瓶碎片,皇后怒火已然达到了鼎盛。
“本宫培养的好儿子,宫里奴才还不够他泄愤,竟然蠢到残杀百姓,现下那些暴民气涌,这事要是烧到太子身上那本宫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