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只愣着端详了他好一会儿。两次?她竟还见过这人两次面,完全没有印象啊。
若不是又是什么她书里没有涉及到剧情?要真是如此,她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又该如何应对?
见她一脸疑惑,面具人也不绕弯子了,轻轻撩开自己的袖口,将袖子往上拉了点。
只看了一眼,展颜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规整的衣袖之下,绣着花纹繁复的金蟒,从袖口一直往衣袖里头蔓延。针脚细致,是只有宫里头的绣娘才能有的绣工。
金龙为圣上的象征,而这金蟒,是皇子,这人是……傅朝尘!
傅朝尘见展颜露出惊讶的神色,心里清楚她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再次欠身,折扇轻指金顶阁。
“走一趟吧?展二姑娘?”
皇子在前,她一臣女如何能够拒绝,若是不去便是驳了皇室的面子,到时候指不定会给爹招来横祸,可若是她今日就随着傅朝尘去了金顶阁,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想到原书的结局,展颜不免颤栗。
傅朝尘来找她做什么,他要是找盟友应该去找祁浮生,若是要找结亲的对象应该去接近展清梦啊?怎么会在花朝节找到剧份极少的她。然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傅朝尘今日找她绝不是一时兴起,展颜甚至怀疑刚才推她一掌的人大概率也是他安排的人。
咽下口唾沫,她决定跟着傅朝尘去一趟金顶阁,看他到底所谓何事,想来他如今根基未稳,又是第一次正式约面,他也不会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展颜斟酌开口:“回殿下,还请臣女和自家的丫鬟知会一声,不至于到时候找不到臣女的人影,又不知臣女去了何处,她们又该担心了。”
“自然。”
得到允许,展颜隔着游灯唤秋果:“秋果!”
眼前盏盏花灯掠过,展颜勉强可以从细小的空隙里看见对面焦头烂额的秋果。
“在的姑娘!”
“我得友人相邀,去那金顶阁坐坐,你一会儿就到那巷口等我,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戌时定然回来……听明白了吗?”
秋果又道:“怎会这般突然?姑娘你还是再等等!等秋果过来了,秋果陪你一起去——”
“听明白了就好!”展颜截住秋果的话头,少说少错,少说傅朝尘知道的越少。
“明白了姑娘!”
展颜又转身对上傅朝尘藏匿于面具之后的双眼,微微笑道:“殿下请。”
“请。”
***
金顶阁不愧是燕京城里最奢侈的酒楼,坐落在最繁华的主街上,朱漆金钉的大门高阔,门前两座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麒麟兽昂首怒目,爪下平日里可以活动的玉球,现下换成了应景的琉璃花灯,闪着五彩的光。
进了大门,迎面的就是通天彻地的金丝楠木柱,楼内分为三层,穹顶雕刻着一副巨大的“仙宴图”,周围悬挂着千盏琉璃灯,每盏灯罩都不相同,灯里用的灯油是从南海送来的名贵鲸油,无烟无影,只萦绕着一股幽香。
展颜跟在傅朝尘的身后走进这金顶阁,最底下一层,供给宾客们看舞听曲,吟诗作对,正中间是一座装饰好的木台,歌姬的清亮嗓音和舞女们翩飞的衣裙笼络在一处,吸人眼球的很。
二楼是满满一层的雅间,以薄薄一层的云母相隔,透若无物,但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倒是与如意茶馆里隔间的薄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愧是出自江宜苏一人之手。
傅朝尘带着展颜上了二楼,先行进了一间早已准备好的雅间之内。
果然是有备而来,展颜在雅间外顿住脚步。
“展二姑娘何不进来坐着,站在外头难免累着,还是说,展二姑娘怕我?”
傅朝尘在案边坐下,摘下面具,随后便板着身子坐着,直直看着站在门口的展颜。
雅间的外头站着两个穿着便装的侍从,打扮的就像店里的小厮,但从身板上来看,展颜觉得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拍死。
皇子隐藏身份出宫,定不会只带着区区二人,指不定在暗处还藏着多少人。
毕竟是自己同意跟来的,现在看情况就是要逃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况且她也想知道傅朝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展颜正正神色,摆出一个会心的笑来,抬脚进了雅间,门在身后关上,
“怎么会呢?”展颜走至案前,坐在傅朝尘的对面。
“二姑娘莫见怪,是我想多了。”
“不知殿下今日找臣女来所谓何事?方才臣女也同下人们说了,戌时之前要回去的。”
展颜把约定地点定在方才的巷口,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祁浮生虽说很是危险,但与傅朝尘相比较,展颜还是更愿意相信在危机时刻,他更可能救自己一命。
“殿下说见过臣女两面,可臣女只记得在殿下回京的那日匆匆见过殿下一眼。”
“还有一次,是在狩猎那日。”傅朝尘开口道,“见姑娘仿若初学骑术,但那生涩的模样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那日听闻二姑娘之后受了伤,我心里也是很焦急,但宫里事务繁多,一时抽不开身,只能等到今日花朝见上二姑娘一面。”
展颜道:“臣女与殿下仅仅两面之缘,殿下不必如此挂怀。”
言下之意,我和你不熟。
傅朝尘闻言只是饮下一口茶,展颜观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但她算是听明白了,这人的发言不就是纯纯小说里那些渣男的花言巧语吗?第一步,开始有意无意展示他的关怀。
“二姑娘毕竟是展太傅的爱女,我作为皇子,儿时深受太傅的教导,怎能算是生疏,又怎能漠不关心。”傅朝尘见直接从展颜为突破口进行的关心起不到预想中的作用,便开始拉上展太傅作为说辞。
展颜也不是傻的,听傅朝尘这么一说,自然能察觉出他的目的。
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