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经营在大齐国属于灰色产业,来钱快,但争议颇多,身上有官职或者在意名声的人都会远离亦或是暗地里交易。
伊春楼背后的靠山也不小,但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杨妈妈不怕周砚一个小小捕快,她怕事情闹大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权衡利弊之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用调侃的口吻回道:“小哥说的哪里话,一点小事我们商量着就能解决好,不必叨扰知府大人了。庞管事是我们楼里的老客户,奴家也是信任他才过来,嗐,怪奴家没提前调查清楚,闹了个大乌龙。”
杨妈妈举起手中的契书,三下五除二撕成碎片全撒地上,然后果决道:“都是误会,契书已撕,不成买卖。”
她顿了顿,看看庞桥又看看周砚,问道:“签契时奴家付了十五两银子,现在买卖不成,银钱你们二人谁来给?”
庞桥不语,将怀中的钱袋子抱得更紧了。
“小哥你来付?如果奴家没听错的话,方才小哥说要出二十两,不知是否还作数?”
杨妈妈娇笑一声,这会儿还惦记着白跑一趟能捞一点是一点。
周砚没接杨妈妈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庞桥,那眼神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庞桥心中不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实则老鼠眼疯狂转动,思考着下一步对策。
巨额赌债如同一把刀时刻悬挂在他的头上,手中的每一个铜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跟性命一样重要,让他交出去绝对不可能。
他左思右想,最终梗着脖子道:“谁说买卖不成了?契书一式两份,我手里还有一份,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秋丫头也画了押,银钱归我,人归伊春楼,就算去到公堂,我们也占理,哪能说反悔就反悔?”
签契的时候在庞家里面,大门紧闭,宁秋是自愿还是被迫真没外人看见,人证不成立,物证又是那张契书,明显对宁秋不利,真要掰扯起来,还真不好界定。
即便是宁秋否认自愿卖身这件事,庞家人也能狡辩成宁秋事后反悔,当时是同意的。
至于宜春楼的人能不能做人证,八成也指望不上,干那行背地里不知有多少肮脏交易,出于利益考量,对方也不可能同意作证。
周砚面露不悦,拧成川字的眉头反映了他当下的烦扰,若非身份不允许,真想即刻将庞桥暴打一顿,再拎着他的衣领好好问一问钱该谁出?
“周贤侄,即便你是官差也不能不讲理,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啊?”
庞桥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就是倒打一耙。
周砚看着对方小人得志的模样沉思片刻,而后对杨妈妈道:“银子我给你,但另一张契书需要你代为拿回来当场撕碎,你可愿意?”
“小事一桩,自是可以。”杨妈妈乐得结个善缘,毫不犹豫应下了。
周砚转身进家门,去而复返,将手中的十五两银子递给杨妈妈,杨妈妈也上道,当即命人夺过庞桥手中的契书撕了粉碎。
“契书已撕,这里也没奴家什么事,奴家先走了,欢迎大家伙有空去伊春楼坐坐,咱们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
杨妈妈娇笑着,在老婶子小媳妇鄙夷的目光下带着自己的手下扭着腰肢离开了。
邻居们见没有热闹可瞧,也三三两两回了家。
周砚轻叹一声,抬脚走向坐在墙角处目光呆滞的姑娘,站在她的面前,缓缓伸出宽厚的手掌。
宁秋一愣,茫然地抬起头,也不知是不是魂丢在困境之中了,眼神中依旧绝望,没有半分脱离危险的愉悦,双目通红,泪水将落未落,看得人心中发堵,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没事了,都过去了。”
周砚保持伸手的动作,尽量将声音放柔一些,“我花钱是为了快速解决麻烦,断绝后患,不是真的要买你,你依旧是自由的。我也没打算要你还钱,只当做了件好事,积福德,今后你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就行。”
顿了顿,周砚见宁秋依旧没什么反应,想到几次接触下来姑娘坚韧独立的性子,犹豫一下,试探性问道:“你若是觉得亏欠,不想受我这份好也可以攒钱还我,都随你。”
这时,宁秋脑中的混沌褪去,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也被她梳理清楚,面上神色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手缓缓搭上周砚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重新站稳,二人面对面站着,不动声色观察彼此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宁秋挤出一抹笑,郑重的向周砚道谢,“周大哥,今日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就没有以后了,多谢你!这份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以后好好报答你。”
周砚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心里了,道谢报恩也是她此时此刻最诚挚的意愿。
“其实你不必如此,就算没有我周砚,也会有李砚、王砚,路见不平,总会有人愿意拔刀相助。”
周砚不懂如何与姑娘交往,说话干巴巴的,想哄人,奈何实力不允许,严肃冷漠的脸加干巴巴的话,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在敷衍。
宁秋闻言笑笑,不置可否,下一瞬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没头没脑接一句,道:“周大哥你说的对,确实需要拔刀。”
周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