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小脸同时垮了一些,露出明显的失望。
陶喜叹了口气,“但可以试试。”
五分钟后,陶喜从商店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卷胶带。她将在路边捡来的树枝、从近处住户家里借来的晾衣撑用胶带粘在一起,在两个小孩殷切注视下,举着三四米高的长棍往树上气球被卡住的地方捅去。
然后发现,根本捅不到。
拼接的长棍不具备稳定性,属于指哪儿不打哪儿的类型,陶喜在被挂的气球旁边戳了好半天都没能挨到气球的边儿。
胳膊却是又酸又累。
要不是两个小脑袋都在满怀希望地看着,陶喜肯定已经放弃了。
就在不知道第几次捅上去时,陶喜忽然感觉到胳膊上的压力卸掉许多。
一道不容忽视的力量被加在长棍上,原本晃晃悠悠的长棍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往气球的方向移动,很快,长棍的尖端准确够到气球,往上一顶,气球从枝叶空隙中一跃而起。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气球往高空飘去,眼看着要飘向远方,底下垂坠的绳子却如水蛇般缠绕上陶喜手中的长棍,一圈、两圈……直到气球再没有逃逸的可能。
陶喜眼眸张大,目瞪口呆看着这极为诡异的一幕。
很快她意识到什么,猝然回眸。
两步外,洛舒宴站在她身后,眸光高抬,意识到陶喜在看他,洛舒宴目光回落望向陶喜,与此同时,那阵被施加在长棍上的力卸了大半。
果然是他。
陶喜小心将棍子往回抽,直到触碰到缠绕在长棍上的线头,一把抓住后将气球攥在手中。
两个小孩欢呼着跑过来,陶喜将印着奥特曼的气球还给小男孩。
小男孩破涕为笑,腼腆地看着陶喜,“谢谢姐姐。”
小女孩看了眼小男孩,先前因为对方哭而生起的愧疚烟消云散,她眉开眼笑地说,“姐姐,你又漂亮又厉害,这个给你。”
陶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已经将什么东西一把塞进她手里。
小女孩冲陶喜甜甜地说,“姐姐再见。”
然后嫌弃地拽着小男孩的袖子,“喂,你妈不是让你早点回家嘛,走啦。”
两个小孩儿身影越来越远,陶喜张开手,看到手心里躺着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她转身望着洛舒宴,“伸手。”
洛舒宴没伸,像是出于一种谨慎的矜持。
陶喜却用“你在等什么”的目光盯着她,直到洛舒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伸到她面前。
“小朋友给你的。你不介意我吃一颗吧?”
洛舒宴不答。
陶喜将一颗糖放在洛舒宴掌心,狐疑道:“不愿意吗?可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另一只手抻了抻长棍,将自己的“苦功”邀得明明白白。
洛舒宴眉目间融了些暖色,将手心的那颗糖握住,攥紧在手心,“糖纸都剥开了,你问我愿不愿意?”
陶喜眨了眨眼,并没有丁点儿被人戳穿的尴尬,“那就谢谢你了。”
她扯开糖纸的奶糖咬进嘴里,重重咀嚼几下,奶香味在口腔中扩散。
陶喜眼尾弯出点好看的弧度,“熟悉的味道,甜。”
她对洛舒宴说,“你等我一下,我还下晾衣杆。”
还完晾衣杆折返时,口中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已经消失殆尽。
洛舒宴正站在梧桐树下等她。
十月末,虽然天光大亮,可偶起一阵凉风,黄绿色的梧桐叶片便会掉落几片。
日光仍有余韵,洛舒宴站在光里,一片梧桐叶子从枝头飘下,落在他的肩头。可也只是擦肩而过,很快就随风坠落入青石地面,摇晃飘远。
他的大衣衣角被卷起一些,发丝微动,让他如剪影般的身体翩然欲飞。
就好像,随时会离去。
陶喜这一生见过很多背影,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充满遗憾与难过。
陶喜鼻腔忽然一酸,这一刹,洛舒宴回眸看来。
陶喜并没能来得及伪装自己脸上的难过,在意识到洛舒宴的视线时,她有种被人当场撞破的慌乱,于是快速调整了一下表情。
再抬眸时,洛舒宴在她身前立住。
陶喜有些心虚,于是说,“差不多到饭点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她往前走,装作若无其事,却被洛舒宴挡住。
洛舒宴眉目被光染成暖色,清瘦的影子朝陶喜压下来,他说——
“陶喜,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