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单让他见识到这个行业中沉在光鲜表面下的黑暗和龌龊。
时间倒转到五年之前。
吴单叫陶喜出来说请了几位业界资深老师跟她聊专辑制作的事。
陶喜急急赶去,饭局里的人的确个个名头不小,陶喜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在席间,直到席间的人喝了几杯酒,一众“德高望重”的前辈当着她的面开起黄腔。
他们炫耀一般——
上月那个女高音在我床上叫出了E6、最近大火的跨界男艺人其实私底下是双插头花活颇有一套、一直自称玉女的那位给了一首歌巴巴就舔上来了......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眼底眉梢都流露出一种毫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席间不时发出狎笑,而吴单融入了气氛中,将露骨的话摆在台面上。
这顿饭吃得陶喜恶心,她待不下去,准备离开。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是吴单发来的。
隔着几个座位,吴单在对面看着她,示意她看手机——
刘老师对你有意思,他手上带出了几个天王天后,陶喜,你是个聪明姑娘,知道该怎么办。刘老师这会快喝醉了,你送他回房吧,房号是1407。
陶喜握着手机的手变得僵硬。
她抬起头,望着她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半灰半白的发,一身众星捧月的德高望重。
陶喜关切地问,“刘老师喝醉了?”
对方一笑,也不知是真醉假醉,喷着酒气笑道,“不像年轻的时候喝多少都没感觉,让小陶你见笑了。”
他说罢,醉意沉沉下浑身卸了力,朝陶喜靠过来。
他的手顺势搭向陶喜的腰,在触碰之前,陶喜霍然起身。
咣当——
刘云渺重心不稳,差点狼狈地向下倒去。
他急急抓住桌边,勉强止住了下跌的身体,泛着油光的脸这一瞬的醉意被尽数逼退,几乎是不能置信地仰头看向陶喜。
在他狼狈的模样中,陶喜带着薄薄的笑意,悉心求教般问道:“刘老师既然知道自己老不中用,喝这么多酒是着急去投胎吗?”
刘云渺表情扭曲,语气隐含威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陶喜诧异望着对方,“我没喝醉,还是知道自己说什么的。不像刘老师,一喝醉连人怎么当都忘了。”
她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刘老师平时也不当的。”
刘老师被戳着肺管似的憋红了脸,眼神凌厉地望向吴单,“你什么意思?”
片刻前吴单才跟他打包票说这姑娘拎得清,让他今后多多照顾。
结果他还没“照顾”上,这姑娘已经给他当头棒喝了。
吴单面色乌青,“陶喜,你发什么癫?!去跟刘老师道歉。”
陶喜目光幽幽望着吴单,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失望。
片刻,她忽然笑了。
陶喜声音温温润润的,不见几分怒,“各位‘老师’,实在对不起。我来之前没有想到在你们的衬托下我的素质能这么高。老师们蛇鼠一窝、我实在格格不入,就不在这里拉高大家的道德水平了。”
满桌目瞪口呆。
这里面哪个拎出来不是被那些娱乐圈的明星上赶着舔的主,这姑娘语气倒是柔,话里只差指着众人大骂畜生人渣了。
陶喜抬步就走,吴单伸出胳膊拦她,“你——”
陶喜心想这脸真是一点都不能给他们留了。
在吴单说完那句话之前,陶喜一把抄起自己身边那把空椅子,重重砸向饭桌。
碗碟四飞、汤汁横溢,饭局彻底乱了套。
陶喜眸眼淡淡望着众人,语气称得上客气,“老师们吃好喝好,我先告辞了。”
那样子仿佛她与这些人只是吃了顿平常的饭,然后其乐融融地互相道别。
席间那群人的脸比锅底还黑。
吴单那晚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在确定陶喜不会接他的电话后发了一条短信,“陶喜,你会用一生为今天的冲动和愚蠢买单。”
很久后,陶喜回他,“哦。”
然后拉黑了吴单所有的联系方式。
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五年间,陶喜被经纪公司边缘化,因为跟公司签过合同没办法再找份全职工作,生计所迫只能在酒吧商场等地方驻唱,可即便如此,每回在一个地方干到趋于稳定的时候工作就突然黄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