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火气别那么大嘛!”男子从树上跳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陆宁跟前。“琉尾雪貂生性胆小,戒备心极重,一旦跑了就再也不会现身了,我怕是赔不了你。”
“你还挺懂?”陆宁上下打量起男子,“你是掘金人?”
所谓掘金人并非是真的去挖金子的人,而是以收取钱财为目的替人办事的人,这类人通常在腰间挂上一枚已不在世面上流通的古钱币以示身份。
男子没有否认,仰头将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干。
“赔不了雪貂,就赔我酒!”陆宁怒道。
“醉红尘一年只出十坛,每年出的酒早在前一年就提前被人订光了,不巧,我去年没订,所以也没法赔你的酒。”男子说道。
“去年没订?”陆宁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看是每年都没钱订吧?”
“如意馆的乌老板订到了一坛今年的醉红尘,她答应了我,如果我用琉尾雪貂跟她换,她就把醉红尘给我。现在你把我的雪貂吓跑了,你必须要负责!”
陆宁说着上前一步揪住了男子的衣领,生怕他跑了。
“那雪貂怎么就成你的了?……不过那雪貂跑了,我确实也有责任。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我定然帮你换到醉红尘。”
这人居然还和她讨价还价?陆宁不觉轻轻皱起了眉。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要求男子赔她酒并不在理,之所以赖着男子不放,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要是碰到个怂的,或许就成了。于是她松开手,迟疑着问道:“什么小忙?”
男子微微一笑,对陆宁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作……叶听风。”
江州地处江南,繁华仅次于皇城天都。杜家是江州的大户,家主杜昌的六十大寿自是高朋满座,除了被邀请参加寿宴的人之外,一些搭不上边的人也赶着热闹过来了,希望借此机会认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许会在将来对自己有所帮助。
杜家的门槛被络绎不绝的贺寿之人跨过,管家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一眼便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叶听风和陆宁。与杜家往来的多为官吏商贾,这两人虽男俊女美,却既无商贾之气,也无官家作派,又这般年轻,莫非是少爷或小姐的朋友?少爷应该交不上这样的朋友,大概是小姐的朋友了。
“恭喜恭喜!”
叶听风拱手道贺,陆宁也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向杜管家道喜。来者是客,杜管家也不会真的去问二人的身份,笑着谢过后命家丁将二人引去前厅。家丁将叶听风和陆宁引去前厅之前,先带着他们来到登记礼簿的桌子前。叶听风和陆宁互看了一眼,叶听风忽然伸手拔下陆宁头上的一根簪子放在礼盘中。
众人傻眼了,叶听风却面不改色地拿起笔在礼簿上刷刷写了几笔,然后带着陆宁大摇大摆地进了前厅。登记礼簿的账房先生拿起礼簿一看,方才叶听风写下的完全是一片鬼画符。
“那是我的簪子!”陆宁不满地抗议道。
“权宜之计,日后赔你便是。”
两人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毫不客气地吃起桌上的前菜来。周围皆是相熟之人一道来的,各自闲聊着,也没人注意到他俩。
“这杜府也挺大的,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你知道么?”陆宁压低声音问叶听风。
叶听风往嘴里夹了一口菜,低声道:“那东西虽难得,但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杜昌不会把它藏得很深。待会主人到了,我们就溜到后院去。”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呢?说好的带我白吃白喝,结果搭进去我一根簪子。你倒是白吃白喝上了!”
陆宁一边说着,眼睛瞟到了正在招呼客人的杜泽和杜雨柔,不禁感叹道:“这兄妹俩怕不是一个妈生的吧?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哥哥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陆宁的话刚说完,嘈杂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一下子呆住了,难道刚才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可是很快她便发现,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将目光都集中到了进门处。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朝里走来,身后跟着一名侍童。男子容貌清俊,身形挺拔,翩然若仙。他一出现,周围所有人似乎都黯然失色。
“你快看,那好像是溪二公子!”
从旁传来一名女子兴奋而羞怯的声音。
“你、你说的可是天都的那位溪二公子?不会吧?他可是长公主与紫微署掌署溪长鹤的次子,如此尊贵,怎会来这种地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溪二公子是苍云掌门的亲传弟子,听闻杜家小姐也曾在苍云山修习过一段时日呢。”
两名女子说话间,杜雨柔已经看到溪涧月,连忙迎上前去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