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大学的校门并不算宏伟,但庄严古朴,带着岁月沉淀的书卷气。
林满和林鹿并肩穿过熙攘的新生人流走进去,两人都保持着特有的安静。
林鹿的目光带着些许好奇,轻轻扫过两旁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和红砖灰瓦的教学楼轮廓;林满则像一位隐形的护卫,神情专注地观察着脚下的路面平整度、远处指示牌是否清晰,连路过的校园巴士频率都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校园很大,洋溢着青春的喧闹,对她们这样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初次踏入,声浪是有点汹涌。
“我们先去宿舍?”林满的声音不高,几乎是贴着林鹿的耳廓响起,怕被周遭的嘈杂淹没。
“嗯,”林鹿点头,脚步下意识地往林满身边又靠近了半分,“人多的地方,安静待着好像有点奇怪。”
林满轻轻“嗯”了一声,手臂自然地环过林鹿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走吧。”
宿舍楼位于生活区深处,越靠近越显热闹。提着大包小包的新生、殷切叮嘱的家长、喊着口号的志愿者……空气里弥漫着混合了汗水、新塑料和一点消毒水的气味。林鹿被分配的四人宿舍在四楼靠楼梯口的位置。推开门时,靠窗的下铺已经有人了。
一个梳着低马尾、戴着细框眼镜的女生正安静地低头整理着床单,动作不紧不慢。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温和的脸,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口。
“你们好。”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
林鹿对这样安静的气息感到一丝放松,微微点头,声音也放得轻柔:“你好,我叫林鹿,是这间的新生。”她侧开一点身子,让出身后的林满,“这是我姐姐,林满。”
“姐姐好,”女生站起来,很有教养地欠了欠身,“我叫王雪。”她看着林满和林鹿手上不多的行李,“你们东西好少。”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
“离家近,东西一点点添。”林满解释道,语气比平时更沉稳些。
林鹿脸上则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但没有过于表现出来。
她的目光迅速而克制地扫过整个房间:四张上床下桌的标准配置,浅色的桌椅床柜,还算新的空调口,一个小阳台。她重点看了林鹿的位置——靠门口的上铺。接着,她像个最谨慎的验房师,走上前,屈指在床梯上敲了敲,又用力按了按床架的焊接处,检查是否结实牢固。接着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书桌抽屉导轨和柜门铰链的顺滑度,最后走到阳台,检查了纱窗的密闭性和门锁。
整个过程进行得自然流畅,既显出姐姐的细致关心,又没有过分打扰到王雪。
王雪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里多了分了然和善意,她没再说什么,重新坐下继续叠衣服,动作同样细致平稳。
林鹿安静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主要是一些轻便的衣物、书籍和个人护理用品。
林满则开始帮她拆掉新购被褥的塑料套,并熟练地分类收纳到指定的柜格里。房间里一时只听见塑料布摩擦的窸窣声、纸袋折叠的清脆声响,以及两人极低却默契十足的简短交流。
“枕芯放上面这个格子?”
“嗯。”
“衣架带了?不够楼下超市有。”
“带了二十个,应该够初期用。”
“充电线放这儿顺手吗?”
“可以。”
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和谐氛围,被随后推门而入的热闹打破了。两个女生在家长的簇拥下几乎是涌了进来,带来一阵风。
“嗨!你们好呀!我叫李娜!啊呀,终于到了!”一个短发圆脸、笑容极具感染力的女孩大声招呼着,身后跟着帮忙提着巨大行李箱的父母,“爸妈快放这里!”
另一个高挑些的女生也进来,声音也爽朗:“我是陈佳!呼,累死了!”她的父母也提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
瞬间,小小的宿舍显得满满当当,空气都好像升温了几度。
林鹿和王雪都礼貌地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
“你们东西都收拾得好快!”李娜妈妈看着林鹿和林满这边几乎整理完毕的区域,有点惊讶地笑道。
“我们没带太多。”林鹿轻声说。
林满已经站在了林鹿身侧后方,对着李娜和陈佳的家长微微鞠躬:“叔叔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家长们也热情回应。只是林满打完招呼后,就安静地站着,视线焦点始终在林鹿身上,只在需要礼貌回应时才会接上几句话。
她的气场,在这种人多的场景下,自动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屏障,将过于外放的喧闹挡在外面一些。
林满又静静地等了几分钟,看着林鹿也礼貌地和新室友简单聊了几句后,才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
林鹿会意,转身跟着姐姐走了出去,将宿舍里的热闹暂时关在门后。
走廊稍好一些,但来往的人流和各个房间里透出的说笑声、音乐声依然不断。
“感觉怎么样?”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林满才低声问,目光仔细地端详着林鹿的神情。
林鹿抬眼看向林满,坦白道,“对我来说,有点太有活力了。适应可能需要点时间。”她不喜欢太吵。
“嗯,看出来了。”林满点头,毫不意外。她刚才就一直关注着林鹿面对陌生人那细微的紧绷感。“刚开学,慢慢迎合一段日子。过段日子就方便了哦。”
她自然地牵起林鹿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
“不熟悉下校园路线吗?”林鹿问,对姐姐的行动有点好奇。
“那个不急,明天你自己慢慢逛也一样。”林满脚步未停,目标明确地向校外方向走去,“有更重要的事。”
出了学校西门,沿着林荫路走了大概五分钟,喧嚣果然被迅速屏蔽。林满带着林鹿拐进了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
宽阔的楼间距,精心修剪的绿植,干净整洁的石板路,只有偶尔驶过的电动巡逻车带来轻微的电机声,整体氛围宁静而私密。